第20章 雷电窜逃出生天

    在场的几人，大概只有叶霜发觉不妥，毕竟她年纪最大。

    但是，她没当回事儿，毕竟她经验最丰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熊宝如今的状态很不稳定。灵力暴走导致体内脂肪继续燃烧，饥饿感更甚。几乎看什么都想吃。更巧的是，面前站着一个活的。

    饿疯了的熊宝，完全不知何为躲避、何为防守。盯着面前的叶霜，往前猛扑，空门大开。

    叶霜趁机一套伏魔杖法，连砸带扫，打的熊宝连连后退，又继续前扑。

    冰熊这些天原本就把自己涂的一身血，现在眼睛都发红，更加显得狰狞。

    叶霜虽久攻不下，却见那冰熊有发疯的趋势，不躲也不挡，用身体硬接枯木手杖。她心念一动，打出一套连招。

    叶霜先是抬手挥出一条水线，果然命中。虽然没有破皮，但是打得熊宝一个趔趄，脚底不稳。

    她又木杖前探，左摆右扫，果然将冰熊绊倒在地。紧跟着上前一步，木杖下叉到冰熊身下，向上猛挑，冰熊被抛飞半空。

    她也不嫌沉。

    幻影闪烁，叶霜动用了身法。瞬间出现在冰熊坠落地点，枯木手杖倒立而持，尖端朝上。

    噗呲一声，熊宝刚好掉在这里，穿在了木杖上，血顺着木杖流下。

    林楚凡捂着肚子惨叫，趴在地上抽搐。心想，完蛋！这下玩大了，无梦师叔还没醒，熊宝也被打残，谁来救救我？

    叶霜很是得意，最后的赢家俨然是她。不仅灭了口，而且还能抢到无梦的什么密信。

    至于这不识好歹的冰熊，养好了伤再问问。如果不从，继续鞭打。

    她美梦做到一半的时候，木杖上的熊扭了一下身子，顺着木杖下滑。

    冰熊的口齿，迅捷如风，一下咬住叶霜肩膀。右手，离开了她。右臂和熊宝几乎同时落地，同样都流着血。

    叶霜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未来得及发泄完尾音。落地的冰熊，人立而起，猛扑了过来。

    它一直很专一，从未改变过初心，说扑食，就是扑食。

    独臂叶霜死死抓住插在冰熊身上的木杖，来回扭动。

    她现在已经不想收服冰熊，只恨自己手软，刚才怎么不补上几下狠的，哪怕打死了，也比现在好。

    叶霜扭得越狠，林楚凡便嚎得越惨。

    冰熊迎难而上，不管叶霜扭不扭，反正它就向前扑食。

    木杖一点点没进冰熊身体，从后面又钻了出去，变成一根红色木杖。

    叶霜慌了，曲腿猛踢冰熊肚子。反向拉扯的咯吱声中，木杖又从前面拔了出去。林楚凡快疼晕了。

    冰熊打个滚爬起来，看着自己肚子上的洞，随口用寒气冻住。却意外吐出蓝白相间的一层冰。

    叶霜慌忙后退，她已心生退意。这熊太邪门，断臂之仇只能图谋日后再报。

    冰熊会让她如愿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冰熊将灵力运转四肢，风驰电掣，冲上去对着叶霜就是一抓。

    叶霜扔掉木杖，用仅剩的左手挥舞一片水幕，挡在身前。

    如果冰熊冻住水幕，它自己也会被拦截。如果直接冲进去，便会被水流束缚包裹，仍然会被拦住。

    这是叶霜十分得意的一招水幕天华。

    冰熊继续鼓动灵力，指甲尖端爆出电弧，噼啪作响。它不管不顾得冲进水里，立即被里面的冰棱划伤。

    盛怒之下，它双爪一合一分，借助电弧之力，撕开了水幕。

    叶霜见水幕被破，也不再逃，三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

    她急忙调动剩余灵力，幻出层层叠叠的水幕，包裹住自己。连她自己伤口上的血，都丝丝缕缕渗入了水幕之中。

    水幕带着丝丝血线，可能还有一些锋利的冰棱，高速旋转，如同一个旋涡。

    叶霜打算依靠这保命的绝招，做最后一搏。如果能把发疯的冰熊阴死，就最好不过。即使无法破敌，也要保住自己的命。

    一层水幕能被撕开，可是这里层层叠叠高速旋转，岂止千层百层。

    冰熊继续前冲，刚一接触，就被高速旋涡带偏了力道，甩了出去。多次尝试未果，反而摔破伤口，鲜血淋漓。

    它站在水幕外面怒吼，一口寒气吐出，冻出一层冰来，却又立即被里层的水幕旋转搅碎。

    不过，那些跳跃的电弧竟是留了下来，并且随着旋涡的旋转，慢慢凝聚成一道道粗壮的蓝线，噼噼啪啪跳跃在漩涡中。

    见此情况，冰熊大力猛吐。水幕不断的冰冻，不断的破碎，蓝线也不断粗壮。

    叶霜感觉到面前的低温，知晓冰熊正在尝试冻住水幕。

    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没用的，冻住再多都没用，里层会有生生不息的水，搅碎外面的冰，然后逐渐融化，分散到整个漩涡。

    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一条明亮的电弧，闪烁蓝光，围绕着旋涡，跳得不亦乐乎。

    冰熊不间断吞吐灵力，通过电弧的轨迹，发现旋涡的秘密。

    原来这旋涡的水，不止横向旋转。上下、内外，都是循环的。

    无论冻住哪里，都会在这种循环之下，粉碎消弭于无形，除非可以同时冻住全部。

    『如此看来，水灵力也有可取之处。如果叶霜深入研究体会，而不是贪图冰灵力，说不定更有作为。』

    它本打算一口气冻住所有的水，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

    当旋涡中的电弧足够多，足够密集时。在漩涡中心打坐的叶霜老奶奶，就显得十分突兀。

    那就不客气了，来自大自然的问候。噼啪一声，一道电流击中叶霜，引来一声哀嚎。

    『好像没啥事儿，再来一口。』

    随着冰熊电弧灵力吞吐，旋涡被冰冻的同时，也会随之蕴藏雷电之力。

    冰可以被水粉碎融化，雷电却留下来。当旋涡中能容纳的雷电灵力达到最多，便会自发寻找目标释放。

    叶霜首当其冲。

    冰熊吐一口，里面就电一下。

    经过一段时间不断的哀嚎，叶霜终于被电晕。失去控制的旋涡满地流淌，露出里面的冰渣。

    冰熊冲上前去，一口咬住叶霜的老腿。『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火腿肉。』它都快饿疯了。

    这雷电灵力十分难驾驭，而且肆虐的时候，还会被动带起那类似锻体炼灵的效果，副作用极大！

    倒霉的叶霜被疼醒了。

    事实证明，叶霜刺身，比活体断臂更加疼痛难忍。

    冰熊嫌她声音难听，一爪子割断了她的喉咙，还厚着脸皮贴上去喝了血。

    此举，吓得林楚凡捂嘴收声，默默挪到昏迷不醒的无梦身边。

    随着冰熊生吞血肉，雷电灵力肆虐运转之下，身体的贯穿伤愈合明显。后果则是，没吃饱。

    它急忙跑进屋里，将双刀哥问候一番。它还挺挑食，满地的小兵不动，选有灵力的。

    林楚凡已经不那么疼，看到这情况，吓得抱紧无梦。

    无梦身上的伤口是熊宝冻住的，不太流血。他很担心熊宝杀红了眼，把无梦也吃掉。

    就这么边吃边修炼。熊宝体内的灵力，终于重新得到平衡。

    原生灵力可以勉强压住雷电灵力，而且更加凝练。修炼过程中溢出许多灵力，透过灵契印记，流到了楚凡体内。

    林楚凡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刚才疼的差点死掉，现在收些辛苦费，也是应该。

    恢复正常的熊宝，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林楚凡面前，写了一个字，走。林楚凡不懂，熊宝擦掉重新写，逃。

    这回懂了，有人追杀无梦，说不定还会有追兵陆续找来。

    他先跑进屋翻出刚开始无梦交给他的包袱，然后摸了双刀哥的尸体，除了破刀什么也没有。

    叶霜也是身无长物，只剩下一根枯木手杖，被林楚凡看中，觉得用这个耍棍法，也不错。

    而且那可是叶霜能看中的棍子，说不定有特别的用途。

    他们再找出叶霜之前的包裹，拿出一件衣服，把无梦裹起来，背到熊宝背后。

    林楚凡提着染红的枯木杖，挂着两个包，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出了庄子。

    留下横七竖八一地尸体，血水流淌，浇灌在果林的地里，白色的花瓣儿更加妖艳了。

    城主府，西院，秀楼开着一扇窗子，楚夕坐在窗前发呆。

    今夜既望，若是平常，会有林楚凡领着熊宝和火苗，来给楚氏请安的。她想着想着，抽抽搭搭哭起来。

    北地，一片丛林中，熊宝背着无梦，低头前行。楚凡根本不记得路，只好跟着熊宝埋头走，深一脚浅一脚的，摔了好几次跟头。

    他们从庄子出来，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还不见熊宝停留，林楚凡就忍不住抱怨，“你是吃饱了，我也打了许久，还饿着呢。”

    熊宝听他嘟囔，回头看他一眼，伸出舌头舔舔鼻子。吓了林楚凡一跳，想起它吃火腿的样子，还是忍了吧。

    终于，来到一处之前停过的据点。熊宝本不想来的，『这地方叶霜既然知道，说不定别人也知道。』

    但无梦伤重，不好带着她再折腾，也万一遇到什么大雨，伤口会更难处置，拖久了恐怕不妙。

    冰熊带头进了山洞，放下昏迷的无梦。给林楚凡冻了一块冰，让他就着啃干粮。干粮是叶霜的存货。

    两个包裹里都有些瓷瓶纸包，但不认识。上次无梦教给他们的常用毒药知识，只有楚夕和火苗认真学了。

    熊宝又给无梦补充一口冷气，冻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就到洞口趴下，休养生息，顺便看门。

    楚凡迫于熊威，只能守着无梦暂避一夜。他此刻最担心的，是熊宝梦游！

    次日清晨，洞口外面传来阵阵鸟鸣声，洞里林楚凡还在呼呼睡。

    无梦咳嗽了一声，缓缓醒来。她刚清醒过来，就疼的一皱眉头。

    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她昨晚被叶霜暗算，水线里夹着冰棱，把她整个人洗了一遍。

    如果不是熊宝冻的快，恐怕伤口更深。

    熊宝走过去，把林楚凡捅醒，然后指了指无梦。林楚凡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师叔，你感觉如何了？”

    无梦银牙咬碎，强撑着问道，“这是哪？其他人呢？”

    林楚凡咧咧嘴，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之前，叶霜带我们经过的一个落脚点。我也不认识这北地的路，还是熊宝带我找过来的。其他人，都死了吧。双刀哥死在花瓣里，他手下被叶霜灭了口。叶霜年老体衰，被熊宝解决。”

    其实双刀哥当时没死。熊宝没法告诉他们，它问候的时候，听到心跳，补了一爪子。

    叶霜的确是年老体衰，年老是真的，体衰则是林楚凡坑害的。

    他非说子午时修炼锻体炼灵法，把一个好好的高手，练成体力不支的弱鸡。

    无梦挣扎的起身，“此地不宜久留。叶霜知晓的地点，其他人也可能会来。”可是，稍微一动就疼得她抽冷气。

    她浑身都是伤，但是有三处特别深，左肩，右腿，还有右胸，都已隐约见骨。

    林楚凡赶紧拦住她。“师叔，你的伤太严重。咱们还是趁着没人来，把伤养好。万一再来人，也好能应付。叶霜的包袱也被我拿来，您看看有什么药是能用上的。”

    他说着掏出包裹里的瓶罐纸包。

    无梦艰难地指导，“叶霜此人难以捉摸，她的药什么都别动。取我的包裹，蓝色瓶可内服，白色罐里是外用伤药。”

    林楚凡依言找出药，就着冰块融化的水，喂她吃下。外敷的药就难了。

    她浑身是伤，这点药粉恐怕不够。“这个我自己敷就行了，你扶我起来，找个地方让我坐下。”无梦说着便要起身。

    林楚凡十分担心。“那怎么行？师叔，你身上全是伤口，如果不是熊宝用冰帮你冻着，流血都流好多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无梦懒得开玩笑。“那你去门口把风，让冰熊帮我上药。我看它挺聪明的，至少比你聪明。”

    林楚凡抓紧时机诋毁一番。“它再聪明，也没我手巧啊。它那爪子笨的，挠痒痒都费劲。”

    无梦无奈叹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男女有别懂不懂？快去，别惹我生气。咳咳……”

    林楚凡无奈，把药和找到的叶霜的干净衣服，拿出来，给熊宝说，上药记得用布条缠住。

    熊宝也没办法，它很想说，『男女有别，我也是男的。』就怕无梦告诉它，其实你是公的。

    无梦对着熊宝说，“帮我给三处深的伤口上药就行了，周身大多是皮外伤，看着严重，但是很快就能痊愈。”

    她已猜到，这冰熊能听懂人言。

    熊宝咧嘴，想说话是不可能了。它伸出一根加长的指甲，挑起无梦肩膀处的衣服，轻轻慢慢拉扯。

    那衣服和伤口混着血已经黏在一起，一动就牵扯附近的伤口，痛得无梦咬牙，皱着眉头忍着，小眼睛闪着泪花。

    熊宝呼出一口冷气，冻住衣服；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却被体温慢慢融化。无梦只觉得冰凉，衣服已经拉扯褪去了。

    它再用冰把药瓶冻在一只爪子上，固定住。拔开瓶盖，慢慢倒出里面黄褐色的粉末，均匀撒满伤口。

    冰熊放下药瓶，拿起叶霜的衣服，老奶奶还挺喜欢白衣，又是一件。

    熊宝用长指甲将白衣划成宽面条，搭在无梦肩膀。

    尖指甲挑着两头，穿过腋下，一圈一圈缠绕。

    最后打结却十分困难，好在指甲可长可短。总算是勉强绑紧。

    无梦右腿的伤口，相差不多，她浑身的衣服，早就在受伤时，被划的破烂无形。

    现在为了上药，只能舍弃。冰熊长指甲挑着破碎的裤裙，慢慢揭开伤口。

    无梦紧紧闭着眼睛，银牙咬碎，强忍疼痛。

    冰熊照例上药。缠绕绷带比较麻烦，需要她反复抬腿，可是她这个伤口，一动就会裂开。

    无奈之下，熊宝将她两条腿绑在一起。反正伤口都在外侧。

    她右胸的伤口最麻烦，已经隐约露出肋骨。如果不是一直冰着，只这一处伤口，就足以致命。

    冰熊将她将整个上衣，一点一点褪下，包括背上的长歌剑。

    上药的时候能躺着，包扎却要坐着的。无梦终究还是哭了。泪水所过之处，火辣的疼。

    为了固定包扎，布条绕过无梦左侧腋下和右侧肩膀，终于完成。熊宝也心累，『这太麻烦了。』

    冰熊又费力地从叶霜的包裹里，找出整套衣服，帮无梦套好。

    踏叼着她的领子，放在山洞靠着石壁的平坦处。

    再呼出一口冷气，帮她把眼泪冻住，最后把长歌剑摆到她手边。

    『这个时候，她可能更喜欢和这把剑相处。』

    熊宝来到洞口，捅了捅林楚凡，地上留下两个字，打猎，就走了出去。

    林楚凡看着地面发呆，熊宝越来越像人了呢，仍就用脚抹平字迹，回到洞里照顾师叔。

    熊宝慢慢走出草丛，仔细听，附近并没有人的动静。

    经过昨夜，雷电灵力从暴动到恢复平静。它明显能感觉到，灵力多了，也纯了。

    虽然两种灵力依然泾渭分明，但雷电灵力似乎比以往更受控制了一些。

    可是这种修炼方法，是很难重复的。灵力暴走的时候，有些失智。

    现在回想，如果是正常状态，它不可能被叶霜穿在棍子上，还送了个举高高。

    同样的，如果是正常状态，它更不可能在刺穿肚子举高高之后，还能顺着木杖下滑，反咬一口。

    它渐渐走远，前面出现一只迷茫的小鹿，傻乎乎的，蹦蹦跳跳，停下来吃草。

    熊宝正在犹豫，要不要抓了它，尽快回去。

    如今无梦重伤，林楚凡弱鸡。如果来了什么高手追杀，根本没办法挣扎反抗。

    还没等它下决心，突然侧面冲出一只黑毛豹子，把梅花鹿吓一跳，慌不择路，跑熊宝这边来了。

    『行吧，就决定是你了。谁让你把我的猎物吓跑？』

    熊宝按兵不动，等豹子经过身边的时候，猛窜出去。

    它迎面拦住黑豹，被冲击倒退的同时，两只前爪合拢，对着豹脖子一扭。咔嚓，黑豹，卒。

    熊宝落地翻身，一口叼住黑豹的尾巴，拖着返回。

    山洞里，无梦姿势动作都没变，只是手里握着长歌，闭着眼睛，轻缓吐纳修炼。

    林楚凡守在洞口，看到熊宝回来，松了口气。吵着要生火烤肉，却被无梦拦住。

    这时候生火，等于告诉后面的人，快来追啊，我在这里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