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途中

    原本以为进入北方之地就会遇到危险，可事实证明是我们多虑了。

    一路上冉闵都没有再近距离出现过，最多只是远远地望见其向常遇春打着简单的手势。

    因为距离都过远，这些手势也做不到特别的精细，大多数伸直了手臂或上，或下，或左右的摆动。

    在这一路上，我们从未遇到过任何乐土教的蛛丝马迹。

    阴司过于保守了。就因为阴曹司衙门的老家被端了，阴司基本就主动放弃了城北的广袤之地，全部龟缩于酆都城及寒冰岭两个据点。

    现在看来，也真幸亏高估了乐土教的实力。若乐土教真有几支颇有战斗力的队伍，只要往酆都城四周一摆，远远地让人看到，估计阴司都未必有胆子出城一战。

    在打仗这方面有一个基本的道理，守城不能守孤城，必须在城外也布置相应的兵力。一旦城池被攻打，在城外的部队还能进行牵制和骚扰。

    若是只留有一个孤城，那若被团团包围，最终只有一个弹尽粮绝，城破身死的下场。

    不过阴曹地府确实有别于阳间，在这里的鬼魂不用吃，不用喝，根本不怕长时间的围困。即便被围困，除了一点屈辱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坏处。

    也许阴司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将自己的力量部署成了一只乌龟。只要保证龟壳里面不出事，龟壳外面哪怕万般来打，也只做缩头状。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先安内，再攘外？

    其实所谓的先安内，再攘外显然是错误的。并非方式的错误，而是这一手战略并不是所有的情况下都可以套上的。

    阴曹地府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是乐土教与阴司对于阴曹地府统治权的争夺。乐土教才是阴司最大的敌人。即便酆都城内可能存在乐土教渗透的势力，可也不至于害怕到将所有的鬼民都当做乐土教已经渗透的对象。

    不过阴司的做法虽然不能治标治本，可现在看似确实最为稳妥。毕竟对于乐土教的了解，阴司知之甚少。于是乎，冒险精神被打压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阴司不自信的地方。阴司也许也觉得乐土教传播的圣音太有蛊惑性，一旦被鬼民们知晓，说不定更早就影响到了现今阴司的统治基础。

    这是对鬼民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阴司现如今已经胆小到鬼民中禁止出现乐土教任何字眼的内容。这有点自欺欺人了，导致关于反对乐土教的宣传也变成了令人色变的老虎。

    他们的逻辑是，如果原本鬼民并不清楚乐土教的存在，如实大力宣传乐土教的危害，反而会让他们引起注意，从而主动去获取相关乐土教的信息。

    这种逻辑，明显都是统治阶级的逻辑。

    这种邪教渗透蛊惑的情况，按照我们现代人的思路，就是要大力宣传，发动汪洋大海的鬼民战争。一旦所有的鬼民都被发动起来，什么隐藏着的宵小，根本没有潜藏的地方。

    古代人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原本想告诉我们的道理是，要对百姓好，百姓就拥护你。如果反之，则容易被颠覆。可不知道为什么，统治者往往将注意力仅仅局限于“覆舟”二字，始终担心这种颠覆性的力量。这完全是可以通过正确引导并加以利用的力量，就这么被当成了洪水猛兽，只想掩盖、远离、假装未见。

    即便阴司的乌龟大阵现在看似有道理，但绝不是说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进攻和防守不能只选其一。这也就是这次侦察行动的必要性。

    如何才能获取乐土教更多的消息，光靠酆都城内的被动防守和清查，似乎也很难找到核心的真相。必须了解更多乐土教的素材，发现阴司的各种隐患，才能正确地作出应对。

    毫无侦察，毫无情报，最终闭门造车，变成了一只乌龟。

    谁曾想，现在的城北之地，屁事没有。

    我们的基本行进路线是，进入北方之地开始，折而向西，向酆都城到寒冰岭的交通线靠拢。

    向这条干道靠拢，只不过是因为据说阴司对于这条主干道还是拥有掌控力的，不断有寒冰岭上驻扎的第一师骑兵团来往穿梭于这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寒冰岭并不仅仅是第一师的驻地，还是活大地狱所在之所。也就是说，师部可以挪走，但活大地狱可不能轻易放弃。

    这里可是关押着许许多多危险的罪魂，何况数月前活大地狱还发生过暴动。

    既然活大地狱无法放弃，那么寒冰岭自然必须保证安全。若要寒冰岭安全，不至于变成一座孤岛，那么连接酆都城的干道必然也要掌控在阴司的手中。

    一是为了支援便利，二也是为了不断获取寒冰岭的消息。

    既然这条干道还在阴司的掌控之中，那我们愈发靠近这里，自然行踪被乐土教发现的概率最低。

    当然，所谓的靠近也必须保证一定的距离，否则也是另一种程度的行踪暴露。现在除了察捕司同仁外，谁都不可信。难道阴兵第一师的骑兵团内就没有可能存在乐土教的奸细吗？

    相反，这骑兵团始终在寒冰岭附近活动，若要被渗透，那被渗透的可能性绝对高于第一师在酆都城内的部众。

    远处黑点又现，冉闵飞奔而来。

    马蹄声停止，冉闵再一次禀报：“前面不远处就是大道。道边半里有一片灌木丛，灌木较高，可以隐藏行踪。”

    因为灵湖在寒冰岭的西边，所以从我们来路的方向看，始终避不开要横穿大道。

    那为什么不从寒冰岭以北绕行呢？相比位置的乐土教探马，即便暴露我们也选择是暴露在阴兵第一师骑兵团的眼皮底下。

    冉闵禀报的信息代表的意思非常明显了。最快最稳妥的穿越大道的方式，就是四人一起走。如果分开，增加穿越的机会，就是增加暴露的可能性。何况四人团体本来就目标不大。

    要悄无声息，秘密地穿越，那么必然需要观察形势，掌握穿越的时刻。这大道边半里地方可以隐藏行踪的灌木村正好是穿越前可以让我们隐蔽的绝佳场所。

    此时，冉闵也不再撒出去了，而是跟着一起前行。他们确实放慢了速度，以便让我也同步跟上，不至于掉队。

    穿越大道，此时要的是秘密和稳妥。在进入灌木丛之前，速度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