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师就是大师
时间这个东西,有时候犹如心中的女神。czyefang当你非常在意的时候,牢牢注意一分一秒的流逝,那她就会姗姗来迟,异常缓慢。
如果你没有将她当一回事,那么不经意间她已经来到了你的面前。
按照约定,半夜12点正是那个最为适当的时刻。
葛忠惠,于总,杨总,和我都提前出现在了工地之上。
现在这个时刻,其实并不晚。对于城市中的老百姓来说,这个点没有睡觉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此时的工地非常冷清,除了我们四个之外,已经不如白天勘察现场那般的热闹了。
于总的员工会说:白天是上班,晚上那是加班。即便有再奇妙的好戏,也犯不着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凑热闹。何况,什么大师,什么法事,多半是骗人的。也只有于总会上当。
工地的工人会说:看什么热闹?有工钱拿吗?原本很疲累的一天,若是没休息好,第二天起不来,缺少的工钱算谁的?出了工伤还不是得自己扛?做法事,请大师?钱多的闲的。
申城八月中下旬的半夜还是炎热的,并没有因为太阳的下山变得凉爽。这样的闷热来自于过于低的气压,使得在室外的人始终黏糊糊的,难受。
更何况,那讨厌的蚊子,一个个体积大如苍蝇的蚊子。
那条因为建筑商品房而暂时堵塞的河道,那一个个坑坑洼洼而充满积水的陷坑,都是滋生蚊虫的温床。何况,工人叔叔们健康的体魄和粗大的血管。
那样的血才是甜的,才能帮助蚊子的孩子茁壮成长。至少,于总的血,多半没有工人叔叔的血甜美。
夏天不喜欢穿长裤的我,此时备受煎熬,频繁地跺着脚。此时要是有一瓶蚊不叮那该有多好。后来实在没办法,终于在工棚的办公室中搜出了半瓶蚊不叮,将我的所有皮肤都喷洒了厚厚一层保护膜。
葛忠惠又掐起了手指,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并没有星星,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作为大师,多多少少应该会一点障眼法、戏法或者说魔术。忽然,葛忠惠的指尖出现了一枚桃木钉子。
“嘶。”于总和杨总看得起劲,表情中充满了吃惊和好奇。其实看到魔术展现的一刹那,人们都应该是这个表情。春晚上不就是那么一张张的脸么?无论真的还是装的。
对于这一切,我却无动于衷。因为那一个个衣服内侧的袋子,我早已知晓。我记得似乎桃木钉的口袋还是我帮着装的吧?
只见葛忠惠借助张明明那几根又长又细的手指,将桃木钉犹如高难度转笔一样地把玩在自己的指尖。忽然手腕一翻,手心朝天,中指和大拇指一碰触,也不知道怎么地一弹,桃木钉居然嗖地一声,直直地插入葛忠惠面前的地上。
这里虽然没有浇筑水泥,只是普通的泥土。可因为载重卡车来来回回地穿梭,早已经将这块泥土的场地夯实地坚硬无比。
这强劲的指力,和东方不败有得一拼吧?
这一露手,显然是画龙点睛之举。杨总和于总默默对视一番,可能愈发觉得自己找对了人。要知道,大多数民间的和尚道士,可是念经都会看岔行的。
葛忠惠弯下了腰,指尖又扯出了一根红绳。一端系在了桃木钉露出地面的尾端,另一段拉直,系在了另一颗桃木钉之上。
就这么系一根,插一根,前前后后用了九颗桃木钉,足足拉扯了近七八米的距离,围成了一圈。
这个红绳桃木钉阵,从原先的起点出发,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我仔细打量了一会,这圈是真圆。
如果不借助任何的工具,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红绳组成这么浑圆的一个圈圈的。
桃木钉阵布置完毕,葛忠惠从我的皮包中掏出了一大把的香。
三根为一组,点燃,从工地的入口开始,插入了地下,然后虔诚地叩拜。距离第一组香十多米的距离,又是三根香插入地下,然后一样的叩拜。
同样的间隔,同样的叩拜,同样的三炷香,一路从工地的门口开始,向着红圈的方向前进。
来到红圈之时,葛忠惠又在每一个桃木钉的边上插上三炷香。当点燃的香围了一圈,又开始十多米间隔的距离开始重新向工地门口前进。
这个过程非常的无聊,也很漫长。我并没有跟着一路走下去,而杨总和于总倒是坚持到了底。
虔诚的于总,还特别庄重地和葛忠惠一道进行了叩拜,也不顾地面有多么的肮脏,尘土有多么的深厚。
这一切完毕,似乎这整个法事的工程已经过半了,时间也愈发接近十二点整。
葛忠惠站在红圈的中心,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借着香的燃烧所散发的火光,我只看到了成群结队的蚊虫在附近飞舞。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蝼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香的烟熏,这些蚊虫蝼蛄至多在红圈之外徘徊,没有一只胆敢越雷池半步。为什么非这样呢?这里面肯定有玄机,或者说技巧。
就我和葛忠惠的关系,事后我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当我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来到了十二点整,抬头望天的葛忠惠忽然低下了头,一张符纸从手中飘落,并在空中腾得一下忽然燃烧了起来。
半截燃尽的符纸落到了红圈的中心,不偏不倚,并最终全部化为了灰烬。
原本的此时此刻,喧闹的声音应该再度响起。于总一边盯着手腕上名贵的金表,一边竖起耳朵静静地关注着附近的一切。
很显然,除了暑夜的静谧,并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
边上工棚中原本熄灭的灯此时都亮了起来。一个一个黑黝黝的脑袋隔着玻璃出现在了窗户之后。
难道说听惯了工地半夜响起的追逐呼喊声,忽然到了时间没有再行出现,他们倒反而不习惯了?此时的工人们似乎也在好奇地向外张望着,但他们都不敢出来,可能是害怕万一打扰了法事,说不定安身立命的工作都可能没了。
夜很静。除了虫叫,亦或几声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