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博弈

    江充这个人，在历史上原本也不是生来坏人。只不过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最终为了生存也罢，复仇也罢，心态扭曲也罢，渐渐地变成了一个追求极致权力的人。

    什么叫追求极致权力？为了权势和邀宠，居然胆敢诬陷太子，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要知道，这是一个原本背景深厚，深得帝心，稳稳做了几十年的太子。

    看着他那张充满着欲望的瘦削的脸，那副总有人要抢本都司手中权力的表情，我在想，人怎么能活得这么不通透明白呢？

    人生几十年没有看透也就罢了，生前有仇怨，可死后还有什么？你死了的家人不都在阴曹地图团聚了吗？

    其实对于充满欲望的人来说，仇怨都是借口，无非是放纵自己追求更大欲望的敲门砖。

    我冷冷一笑，看着这个利欲熏心的鬼，说道：“江都司，当日在外夷坊外，秦广王亲自下令由我担任宣教司一职，你也在场。

    想必你也知道，宣教司之所以叫宣教司，宣传教化就是宣教司最大的职责。怎么宣传，怎么教化鬼民，那就必须要研究乐土教的本质。这原本和你们查禁司的职能并不冲突。你们确实是负责抓捕，审讯，可抓完了，审完了，并没有最终处理罪魂的职能。

    现今，这圣音使者关押在查禁司的地牢之中，对于宣教司来说，就是一个可以重点研究的对象。若是在他身上探查出乐土教的些许蛛丝马迹，对你查禁司今后的抓捕审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想，既然没有耽误你们的工作，又在我宣教司的工作范围之内，江都司没有理由不配合吧？若这都不配合，那我宣教司宣和教的工作都无法开展，岂非只剩下监督查禁司一项职能了？”

    我这话犹如软钉子，其实就是明确地告诉江充，如果你连我最基本的职能都阻碍，那我只能集中所有注意力，专干给你掣肘的事情。到时候，若反过来给你造成什么不便，你可别怪我。好话都说了，若事实不配合，那只能把官司打到三王那里去了。

    于情于理，哪怕秦广王是江充的后台，也不至于让我宣教司无所事事吧。对于秦广王亲自任命我为宣教司的都司这个做法来说，一点工作不让开展，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此外，三王会议至少还有另外两王，并不是秦广王一人的一言堂。秦广王再想独裁，也不可能现在明着毫不顾忌其他两王的正确意见吧？毕竟这都是章程之内的事务。

    若真把这事情闹大了，我看江充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了。现在眼红江充地位的人不在少数，哪怕在第一殿派系之内，都有不少人不满江充现在的地位和权力。

    比方说洪天贵福那个小心眼，权力欲也极大的老爹洪秀全，他绝对不愿意看到江充蒸蒸日上的权利得不到半点的制约。

    现在因为乐土教造成的混乱，最最当红的明星就是掌握阴兵第一师的张献忠，或者是统筹军事事务的黄巢，还有就是查禁司的江充了。

    若让江充爬上来，红得发紫，那仅仅掌握扩大规模的第一殿衙兵队伍的洪秀全绝对不能容忍。其他的将军原本就在自己之上也就罢了，难道还能让江充排到自己前面去？

    以后四将军难道还要退步为五将军吗？

    何况亲儿子都在宣教司担任协理都司呢？宣教司若成为摆设，那自己亲儿子的前途就一片渺茫了。

    未等江充回话，我继续说道：“江都司，我宣教司的职责确实有点模糊。若江都司严谨，咬文嚼字，自然也不是你的过错。所以完全可以共同上报三王会议，让三王最终确定详细地宣教司行事规矩。如此以来，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这叫做以退为进。今日你阻碍我，没什么，那就以宣教司职权不够细化为由，让三王会议来确定。

    原本宣教司模糊的工作范围，确实可能成为查禁司拒不配合的借口。可如果再一次让三王会议确定详细细则，那我可以肯定，宣教司的工作职责只会多不会少。一旦宣教司的职能增加，第一个受影响的就是查禁司了。

    若这制定细则的工作，缓上一缓，议上一议，那我想那些个眼红江充如今地位的人，必然会从旁默默影响这细则的制定。如此一来，他江充完全会成为众矢之的。对于其他的官员来说，坐视查禁司一家独大，还不如分走他一大部分的权力给一个小小的宣教司。

    削弱一个强大部门的最好方式，不就是扶植一个更小但又与其有关联的部门吗？

    当然，这个上报的做法只不过是我最终的杀手锏。若真的明确了宣教司的职责，那相反对于宣教司的发展也是一个制约。

    现在看来，职责的模糊确实对宣教司开展工作带来不利，但这也是一片未来可以大有作为的广大空间，就看我们自己的能力了。

    江充确实不是一个傻子，静静地听着，眼神飘忽不定，目光忽明忽暗。

    忽然，他表情一紧，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后又渐渐舒展，说道：“让你们提审也不是不行，可若出现罪魂逃跑等事，如何处置？这可不能由我查禁司来负责吧？”

    江充得意地一笑。对于他们这么多专业的人员，专门的地方，和配备众多的鬼差来说，宣教司这么点人马确实无法保证罪魂的安全。

    不过，我自然也不想把这么大的一个包袱背在自己的背上。

    我开口说道：“罪魂还是查禁司的，功劳别人自然夺不去。今后，若我宣教司需要提审人犯，必须要在查禁司的地牢之中。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不能在地牢之中，那查禁司也可派员监督。关于如何保障关押罪魂安全之事，自然还是以查禁司为主。”

    这样的安排确实还是科学合理的。要知道在人间的刑事案件侦查及审查中，哪怕是承办机关的干警也只能依法在羁押场所进行。哪怕你再牛逼，一样要遵守人家羁押场所管理人员制定的规则。让你提审时不能带手机，你就得乖乖的把手机放在提审区域外的柜子里。谁说也不好使，绝对不允许违反规则。

    江充沉思片刻，郑重说道：“那好，这算是约法三章，一言为定了。”于是乎，向着在场的查禁司鬼差大声说道：“规矩你们也听见了，以后就按照规矩办事。”

    说罢，挥一挥手，冷冷地说道：“既然规矩都制定了，那马都司按照规矩办理即可。一切行使都在规矩范围之内。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扬长而去。

    呵呵，今日也算是定下了一个章程。工作可以如序开展了。

    此时我们也不用去管那个依旧跪着的看门小鬼差了，众人鱼贯而入，大踏步跨入了黑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