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一次庭审

    我完全同意冯建国的观点，这也是我当时阻止第一殿鬼差胡乱发落他们的初衷。

    我继续问道：“今日遴选的法王是谁？有没有给那群南棒子国的新魂请南棒子国语言的翻译？”

    冯建国显然工作一丝不苟，做了充分的准备，他马上回答道：“今日主审法王是阴律司的崔判官。关于南棒子国翻译一事，崔判官事先征询棒子坊的鬼民谁愿意出任，可似乎无一人愿意出任。没办法，崔判官最后征询了那四十六个新魂的意见，他们一致推举金泳大作为庭审代表，并承诺无论金泳大说什么，就算他们说的，一切后果，他们一起承担。”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这金泳大我挺有印象，我们的语言他说的不错，基本表达应该没有问题。

    于此同时，我突然发现，一百名陪审临差的候选人里，也是一个南棒子国人都没有。这似乎对南棒子新魂不利。如果有几个他们的同胞，我肯定考虑选择几个，也算是一种公平的选择结果。因为对于南棒子国新魂的遭遇，国人多当笑话看，未必切身体会。陪审临差也是责任重大的角色，如果仅仅是笑话的看客，未免也对南棒子国的几个新魂不甚公平。

    冯建国表示无奈，他说：“没办法，没人愿意做。我觉得还是他们的自卑心在作祟，觉得似乎被我国人的阴司审理，他们脸上无光。小孩心胸，小人伎俩。”说着这话，冯建国也流露出一丝不屑。一种从没高看你一眼的神情。

    出现问题解决问题，没有办法想出办法。

    我仔细浏览了一百个候选对象的生平，着重挑选了十个要么有较高学历的人选，要么就是有参军经历的人选。高学历的人选可能相对容易接受我的观点，有参军经历的人选可以更能设身处地地去理解体会，产生共情。

    当然我选择的人选都是当代下界的鬼魂。第一次庭审，为确保最好的效果，我认为当代下界的鬼魂更能理解我的想法。

    诸事完毕，闭目养神，静待开庭。

    ……

    咚咚咚……咚咚咚……

    刚刚正在小憩的我，被这一通鼓点吓了一跳，小腿随着抽了一记，有种突然踏空的感觉。

    我左顾右盼地想要探查发生了什么事，笔直站在我书案前的冯建国解释道：“帮讼使者大人，这是摄心鼓声，用以严肃纪律，震慑宵小。普通鬼魂要是能量不济，灵体不够凝练，被这摄心鼓一顿敲打，着实有散架的难受。”

    好名字。摄心鼓。听着这一阵强似一阵，洞穿心神的鼓声，真是摄人心魂，声如其名。

    鼓声一毕，准备开庭。我早已起身穿过偏殿与大殿的连廊，在冯建国的指引下，坐在了大殿正中宽大书案的左侧下。冯建国随立身后。

    乖乖，好大的阵势。各种形形色色的鬼魂拥挤在所谓旁听席上，密密麻麻，拥挤不堪。虽然摄心鼓之后，没有了大声喧哗，可淅淅索索的悄悄话声不绝于耳。马上开庭了，居然还有寄来寄去，怒目相对的情况。

    第一次大法庭庭审，不够严肃，没有纪律。急需改进。

    鼓声停止片刻后，左右有两班鬼差进入法庭，分立左右。他们手持水火棍，岿然不动，表情严肃，威风凛凛。

    “他们是执法鬼，专门负责法庭纪律和刑罚。”冯建国小声在我身后提醒着。

    我点点头，表示感谢。要没有冯建国的从旁协助，我还是一头雾水。阴司律法我虽然大概已经了然于胸，但是具体的庭审仪程沿用了之前的老仪程。要没有点播，确实陌生。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小鬼差，推着一辆木车。木车上装着一个镜子一样的东西。

    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一切都是新奇的，一切都是迷茫的。

    冯建国马上小声解释道：“这是功曹司的驭镜小鬼。车上装载的镜子叫事无巨细镜。他能辨人所言真假，还能不差分毫地将大殿中的景象刻画、记录下来。”

    我恍然大悟。事无巨细镜就是一个神奇的测谎仪外加是一台兼具录像功能的存储设备。

    只见驭镜小鬼操作着镜子，对着角度。随着镜框一圈光晕，前后闪烁九次，似乎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紧接着，一群垂头丧气的鬼魂，在鬼差的押解下，走进大殿正中，依次老老实实地下跪在地。

    正是南棒子国四十六名新下界的鬼魂。

    他们突然齐齐向我这边看来，满脸的欣喜。他们不是傻子，根据那天的经历他们就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帮助他们。没有我当时的大显神威，横加干涉，可能他们早就轮解各殿，备受各地狱残酷刑罚了。更何况，金泳大懂我们国家的语言，当天的对话他肯定全数都转述于同伴了。

    此时的金泳大跪在最前面，正既可怜又谄媚地望着我，似乎在祈求我能再一次援救他们。我微笑着点头示意。

    他们情绪的稳定，对庭审来说相当重要。情绪稳定了，人才能更理性，才能更好的理解、表述。

    随着被告人的到场，旁听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看这架势，有种大街上等待观看猴戏许久，终于等来了猴戏表演的景象。

    严肃的庭审成了热闹的赶集。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不知道今天的庭审效果如何，会不会经常被旁听席的骚动打断。我开始忧虑了。

    执法鬼差整齐地用水火棍敲击着地面，想要规范庭审纪律。怎奈旁听席鬼魂太多，效果欠佳。

    “唱律小鬼来了。”冯建国小声又提醒了一句后，只见一个鬼差来到大殿正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骚动的旁听席皱了皱眉头，接着抑扬顿挫地唱念道：“阴曹地府，有来无回。阴阳有别，各有律法。冤者伸冤，恶孽伏法。宵小奸佞，不脱昭昭。恭迎法王法驾。”

    唱罢，一阵轻快的鼓点响起。书案后方屏风后面缓步走出一人。一身红袍，面若冠玉，端坐宝座之上。

    好一个样貌英俊的中年大叔——阴曹地府阴律司都司崔珏崔判官。

    居然长这么白嫩？

    崔判官难道不是应该黑色脸皮，铜铃牛眼，一脸凶恶，像钟馗那种类似长相吗？

    我又被电视剧毒害，又被现实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