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鸡
千九替幽离瞒着她离开的事实，厌日问起时，她也是支支吾吾回答“幽离睡觉去了”。
厌日见女儿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小女儿，喜欢厌恶都写在脸上，藏不了一点。
他笑道：“幽离同父皇是朋友，你不该直呼其名。等她下次来与海时，你不可再这样没大没小了。”
千九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说谎被父皇拆穿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只管拉着父皇的袖子点头。
“不过，父皇，幽离比我还小，我喊起来也觉得别扭。你也说过，神仙之间无需在意这些辈分称呼什么的，按喜好来便好。”
厌日：“虽说如此，但幽离应当比你大些。不知她有过什么际遇，我看到她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某种气息。”
千九：“啊？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父皇你说的意思？幽离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啊。”
厌日道：“大千世界，自然不只我们这一个，还有许许多多我们穷极一生都无法了解的事物。即便是帝君闻白，天天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也不过是在一方樊笼罢了。”
“我亦是如此，守着与海这一方天地。”
千九道：“我认为父皇比闻白帝君厉害。”
厌日看着这长得和妻子很像的女儿，满眼宠溺。“你不会是想说父皇年纪比闻白大吧？”
“知女莫若父。”千九笑呵呵道，“不论世界千几万几，我知道一件事，我很爱父皇母后和哥哥们！”
厌日温和笑道：“小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若是你母亲看到了，定然也很喜欢现在的小九。”
千九眨巴眨巴眼睛道：“所以，您看在女儿这么可爱的份上，可不可以别告诉那个魔神幽离已经离开了？”
厌日点头，浅蓝的眸色又清又透，“原来在这给我挖坑呢。”
千九狡黠一笑：“这不是耳濡目染嘛。那就说好了，一言为定！”
她欢欢快快的跑回了自己的与九宫。
厌日从袖中拿出一只簪子，细细描摹上面的风雨兰，喃喃道：“我想你了。”
未成仙的妖族，到了寿限，便会灰飞烟灭，不得投胎，不存世间。
千静陪伴了他三千多年。即使前两千年都只能安静的听他牢骚，现在想起来也是莫大的一种幸福。
谁没有年少轻狂、不知进退，碰得个头破血流的时候？
……
辛预进来时，厌日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当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去找了幽离几趟，千九公主都以幽离睡觉的理由搪塞过去。
“厌日，你可知幽离现在何处？”
“不知道，你既已经要放她走，何必问东问西。不若我们继续昨晚的酣饮，喝个不醉不归！”厌日小心地收好镯子道。
辛预隐隐觉得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临朗见辛预去了许久还没问到消息，急得转圈圈。最后还是让人通报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厌日的殿中。
“海神大人，你可知幽离现在在做什么？我传音给她，她都没回我。”
厌日缓缓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来问我？我同幽离虽是知己，她的行踪我却并不过问。倒是你们，不是和她是同路人吗？跑来问我？”
辛预其实有得知幽离在哪的能力，那沾着他气息的伞就在幽离的乾坤袋里。不过他这几日总走神，一时间慌了神，忘记了这事。
而且，未经她同意，他私自窥探她的行踪，也不是君子所为。
厌日手托着下巴，觑眼看他，“喝酒还是打一场？”
临朗：“……”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辛预道：“打吧。”
“那我们到旁边的蛮蛮山去打，我这海里东西金贵着，你给我弄坏了，估计现在的你也赔不起。”
临朗没跟那两个老东西一起去，他怕被误伤了。又给幽离传音问她怎么还不出现？一会儿的晚饭有巨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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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离自从在三思茶楼遇见申寂后，这半个月被他缠得快要疯掉了。
有一日，她破天荒的寅时就起来，准备偷溜走。谁知，刚走到客栈外没多远，她那糨糊糊住似的的双眼就看到了申寂，简直比见到鬼还可怕！
这牢狱般的生活究竟何时是个头？
让她还痛心的是，这镇上虽然繁华迷人、灯明人稠，但她在这的半个月，没吃到一顿过得去的。
说句美食荒漠也不为过。
真不是她嘴挑，辛预才是真挑剔。只要色香味三中有一，她都能称之为过得去；三中有二，便算作美食。
她试过一周各处的名菜小食，都和吃糠咽菜差不多。
若非听闻荷芸荷沐两姐妹中秋节要表演那家喻户晓的月下花舞，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幽离翘着脚躺在客栈床上，感觉霉意从她的胃长到了她的全身。不行，就算跟着条尾巴，就算美食荒漠。
不也是条漂亮的尾巴！不也还有美景美人可赏！
不能在床上发霉了。
她直接跳下床，拉开门，走出客栈，申寂不出所料的跟上来了。
幽离心平气和道：“这半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申寂抿唇看她，启唇道：“什么？”
“你住的是客栈外的大街吗？”怎么每回出来都在那碰到他？
申寂道：“二十七重天无夜，我也不需要睡觉，不习惯。”
幽离：“真是奇了怪了，天上没有夜晚，魔墟无日无月，怎么过得下去？”
“那二十七重天岂不是全年无休？”
“也不是这样，二十七重天通明，神可做的事情就可随意挑时间做，只需按时完成，其余时间也可修炼游历。”
幽离皱了一下眉头：“那怎么区分一日的间隔？人世的鸡到了你那二十七重天估计都得迷失了。”
申寂笑道：“自不是寻常的鸡，而是昴日星官，你应该听说过吧？”
“听说过听说过。”她道，“原来是神鸡，怪不得我清晨总能遇见。”
申寂唇抿得更紧了，听出来幽离在调侃他。
申寂，神鸡。
“你不是说闻白帝君派你下来有事吗？你这样忘公废私恐怕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