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尘太子
第二十八章。
离国，御花园。
年仅十岁的小太子在树下练剑，手里握着一把精致雕刻的木剑，身板挺拔，署日里日头晒得人眼前发昏，就是站在树下，都一身热汗。
跟在身后的宫人热的直甩袖子解暑，一个个小脸发红，满头汗水。
“呼，不练了。”小太子将木剑往桌上一放，累的长吁一口气，侍奉在一旁的宫女连忙递上一盏凉茶，小太子大口喝尽，用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角，起身往东宫走。
打小照顾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帘秋说道：“回禀殿下，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条路可不是回东宫的路啊？”
离尘太子道：“谁说孤要回东宫？”
帘秋道：“那殿下打算去何处？”
“嗯……孤想念母后了！”说着脚下越发麻利起来，熟练的向后宫走，“今晚，孤想和母后一起睡。”
“这这这……不行啊！”帘秋劝阻道，“殿下，离国皇宫的规矩不能乱，太子十岁起，便只能居住东宫，不可在同生母住在后宫。”
“若被陛下知晓，奴婢可就惨了！”
“殿下，求你发发慈悲吧！”帘秋和一众宫人纷纷跪地，恳求小太子莫要乱了皇室礼法，“若您执意住在后宫，我们这些做奴婢下人的可能会掉脑袋……”
“哎，好吧，那孤就去同母后说说话，这样总行了吧。”小太子绕过亭台水榭，走在并不熟悉的后宫中，他只在自己母后宫中自由玩耍过，至于其他娘娘的宫殿，他并不喜欢去。
小太子生母乃是皇帝身边一位才情出众的美人儿，出身于书香门第，祖上世代为官，擅琴棋书画，知情达理，待人温和从容，曾一度被猜测为立后最佳人选。
皇帝对小太子生母颇为宠爱，仅仅入宫三年，便一路封为霖妃，又生下皇子，后因教子有方，皇子也被立为太子，按理说，本应母凭子贵成为立后的不二之选，可霖妃却言拒了。
小太子走在霖妃居住的玉竹园，徒手摘了片竹叶叼在嘴里，还会用竹叶吹曲。
“离尘？”霖妃慢步走来，身着一袭素白衣衫，手臂挂着翠绿色披锦，长发梳的端庄，点缀着流苏玉饰，乍一看，像不问世事的画中美人儿。
“母后，我好想你！”离尘太子大步上前，扑在霖妃怀中。
这一世，他不仅是个凡人，还是个身处于尔虞我诈，步步危机的皇族之人，年仅十岁的他并不懂得什么是权力斗争，阴谋诡计，他只知道见不着母后，一个人很孤独。
偌大的东宫，只能住着他一个主人，来来往往的宫人如流水，从没人同他说笑，讲讲心事，只将他当做主子，恭维，侍奉，仿佛一个个不存在感情的提线木偶。
霖妃将他推离开来，并叮嘱道：“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不可以整日扑在母后怀中撒娇知道吗？”
“知道了……母后。”离尘太子露出失落，小小手掌抓着霖妃衣角，询问，“今日可以同母后一起用膳吗？儿臣不想一个人吃饭。”
“好。”霖妃答应，拉着他的小手往殿内走。
每每和母后在一起吃饭时，他才能多吃一些，平日里他一人吃饭时，总觉得没胃口，所以身子和其他皇子比起来消瘦许多，还总爱生病。
茶余饭后，霖妃望向窗外，日头已经落下，满天霞光似火铺满半个天空，鸟儿叽叽喳喳在屋檐下逗趣。
“离尘，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东宫了。”
“这么快啊？”离尘太子两眼犯迷糊，揉着肚子说，“天热，吃饱就想睡觉，儿臣可不可以在母后宫中小歇一会，等天黑透就回东宫，行吗？”
“好吧，只能一会哦。”霖妃终究不忍，毕竟他才不过十岁，若只是普通百姓的孩子，此刻正是是整日玩耍读书的年岁，身为一个母亲怎能做到将他拒绝，眼前这个对他依依不舍，百般留恋的孩子，亦是让她万分疼惜。
离尘太子睡得正香，忽然有人用力将他摇醒，外面传来阵阵女人的声音，是他的母后，和另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
他望向窗外，天色早已黑透，甚至不知此刻已经过了多久，竟是自己睡过头！
霖妃一脸歉意，向对面的女人解释：“贵妃情见谅，今日确实是一时疏忽，才让太子错过回东宫的时辰，往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是一时疏忽？”苏贵妃身着一袭赤色华服，衣摆处绣着大片的牡丹，金丝勾勒，华贵至极，头上戴着孔雀流苏冠，一身行头过分张扬，说话也十分跋扈，看起来便不好惹。
“本宫差点忘了，你可是离尘太子生母……尊贵着呢！”苏贵妃用手指捏着霖妃下巴，迫使她与其对望，“母凭子贵，就敢连祖宗规矩都不放眼里了？”
“不……”霖妃摇头，面露惧色，“真的只是意外，臣妾确实忘记唤醒熟睡的太子，还望贵妃体察，饶恕这一次吧……”
“母后！”离尘太子从内殿冲出，一把推开苏贵妃，抬起脑袋望向他母后的脸，被那女人生生捏出几道红印子，顿时怒从心生，一双眼珠子直直瞪着苏贵妃，“千错万错都是本太子的错，苏贵妃何必欺负母后是个好脾气的人。”
“若真要责罚，自有父皇派人前来训诫，何时轮到苏贵妃训诫本太子。”
苏贵妃气的脸色发青，嘀咕着：“小小年纪，架子倒是大得很。”本想趁机给霖妃难堪，好生折磨一下这个贱人，谁料她竟有个如此伶牙俐齿的儿子！
碍于太子身份，她自然招惹不起，只好作罢离去。
“离尘，你也太莽撞了，怎能这般顶撞苏贵妃……”霖妃在朝中孤立无援，全凭往日里谨小慎微，步步艰难，走至今日。娘家也只是小小文官，连朝堂都登不上。
对她来说，苏贵妃是万万惹不起的人物，她自入宫便高人一等，兄长为当朝丞相，朝中势力众多，她为贵妃，享尽尊荣，虽膝下无儿无女，但有当朝宰相撑腰，依旧风光不减。
离尘太子道：“母后，儿臣知晓苏贵妃嚣张，人人都怕她，可是……她欺负母后，儿臣就不能坐视不管，谁都不可以欺负您！”
“离尘，你真的太傻了，以后万万不可这般顶撞苏贵妃，知道吗？”霖妃抱住他，依依不舍将人送出殿外，看着他坐上轿撵，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离尘太子回到东宫，心里依旧觉得憋屈，那个嚣张的坏女人凭什么欺负母后，难道因为母后从不发脾气，从不训诫宫人，所以大家都觉得母后好欺负？
“帘秋，你说苏贵妃为什么可以这么嚣张？！”
“回殿下，许是因为苏贵妃的兄长是当朝丞相，又或者因位分高。”帘秋如实回答。
“是啊……那女人是贵妃，确实比母后位分高。”封离尘不禁疑惑，继续问道，“可是，那女人才进宫不到三年，又无儿无女，父皇竟给他如此多的偏爱，孤真的替母后不值。”
帘秋吓得连忙将话打住：“这可不能乱说啊！当今陛下，是不能胡乱妄议的。”
“这样活着真无趣。”离尘太子回到东宫，卸下一身繁琐装束，穿起一件单薄的衣衫爬在窗户看星星，“这宫里除了母后，也只有你能陪孤说说话了。”
帘秋淡淡一笑，回道：“毕竟奴婢是打小伺候殿下的，换做旁人，奴婢还不放心呢。”
“也是。”他倚在软椅上，侧着身子看夜色，恰好帘秋端来一碗冰冰凉凉的解暑汤，入口清甜，顿时觉得凉快许多，就这么在软椅上睡起来。
许久没有做梦的他，今夜竟然来到一处仙境，脚下仙云漫漫，抬头一望，是触手可及的星辰，一闪一闪，吸引着他去触碰，可是这些繁星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如何也抓不着。
他一心急，追着追着忽然踩空，摔了个四脚朝天，梦里是没有疼痛的，他连忙爬起身，看到一块红色通透的巨石漂浮在空中，四周仙光缭绕，极为震撼。，
巨石下，有一个身着流光服饰的仙人，那人远远望着他，目光柔和，离尘太子第一次看到神仙，激动坏了，想要向前祈福求平安，还未等他靠近巨石，神仙已经消失不见。
“神仙——！”
“神仙大人你去哪了，是回家了吗？”离尘太子在繁星下转悠半天，一无所获，他甚至觉得神仙压根就没看到他，难道，是自己太矮了，被仙云遮住，神仙才走了。
十岁的离尘太子醒来后，独自坐在书房，将看到的神仙面容画在纸上，地上散落一大片废纸，他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觉得画不出神仙的半分仙姿。
帘秋道：“殿下，您画的这是何人？”
离尘太子道：“神仙！”
帘秋掩唇轻笑，大胆调侃起来：“殿下果然是孩童心性，竟然相信有神仙。”
离尘太子道：“还是个很好看的神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