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庭的剑
道庭有道法万千,术法无算,却在近千年来,更流行剑法。
原因吗?倒也很简单。
只因为近三千年来的道庭总领是那位太平真人,仙剑惊鸿的持有者。
在太平真人镇压一代人的前面两千年还有很多人修炼各种道法,术数,阵法之类。
这三千年里,道庭不断涌现一批以太平真人为目标的剑修,那些人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名之后,渐渐起了一股剑风。
再后来,囚牛真人成为了公认的道庭第二人,用的也是剑。
道庭近千年来,每一位镇压同代的最强者用的也是剑。
于是乎,在道庭用剑,学剑的风气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幼小儿童从小都以练剑为目标。
学剑和入道观,已经成为道庭所有年轻童子的愿望。
这个愿望里,包括许难安,也包括了许难安的父亲。
道庭和儒家每三百年会有一场道儒之争,那三百年岁月里出生的所有人被称为同代人。
许难安的父亲,便是那一代人里最出彩的一位,学的也是剑。
力压道庭同代,剑法惊艳绝伦。
甚至有人说他会是太平真人之后,最有可能持有仙剑惊鸿并入主大道观的那一位。
获得这些赞誉之时,许难安的那位父亲才不过一百零七岁。
那一年,也是道儒之争的年头。
在最关键的一战里,同样从无为观走出了一位年轻人,以儒家传承人的身份上场,用剑击败了许难安的父亲。
那位父亲六岁开始学剑,练剑百年,同代无人能敌,道庭里只有几位闻名已久的观主才能用剑稳胜一筹。
偏偏那位年轻书生不仅胜了一剑,还仅仅只花了十四年的时间。
在道儒之争之前十四年,那位年轻的书生先一步来了道庭。
寄住在无为观里,白天跟着普通弟子学剑,晚上还要读书。
这十四年里,年轻书生只跟最普通的弟子学习最简单的剑法,日复一日,所有人只当他是玩乐之举,用来迷惑道庭的手段。
谁知道,他在最关键的一局上场,用无为观最简单的剑法,胜了那位无为观最年轻的观主一剑。
十四年学剑,击败了练剑百年的天才不说,用的还是最简单的剑法。
无论是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路顺遂,从没尝过失败的年轻观主。
那一战,让道庭输了道儒之争,也让许元的剑心破碎。
让儒家赢下道儒之争的是无为观的剑法,让道庭输了道儒之争的也是无为观的剑法。
事情传出去被道庭众人知晓后,无为观成为笑谈,而许元也因为输了那场道儒之争,被有心人称为道贼。
年轻观主受尽打击,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苟延残喘了几十年,最后竟然因为郁闷和伤心,英年早逝。
那几十年里,无为观人走茶凉,不断落魄,最后只剩下一座道观。
在刻意的安排下,许元临死之前,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才有了许难安。
这些年来,林元清独自守护着无为观和许难安,从小便对许难安严格要求。
并且放话出去,别人怎么赢的许难安父亲,便让许难安怎么赢回来。
别人在许元最擅长的剑法上,仅仅用了十四年就赢了一剑。
许难安则要在那位年轻书生最擅长的地方赢上一场,为许元复仇正名。
而那位年轻书生最擅长的事情,便是读书。
许难安便从小在林元清的安排下,不停的读书。
而想要在读书上赢回来,那就必须要去到儒家王朝。
哪怕小山村,包括道庭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许难安依旧会在某一天离开道庭,去往那儒家王朝。
从本心上来说,许难安并不太喜欢读书。
相反他更喜欢剑,不止是因为道庭的人都喜欢剑,也不止是因为他的父亲用剑。
“不说话?”
“不说话就以为我会轻易饶了你?”
林元清的面部表情依旧淡漠,许难安很少在这位娘亲的脸上看到过表情变化。
他和娘亲一起生活了十三年,从没见过她笑过,也没见过她哭过,就好像从来没有多余的情绪一般。
哪怕是现在,责备和即将惩罚许难安的时刻,那张脸上都看不到愤怒。
有时候夜深人静,许难安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会忍不住思考娘亲的那张脸是不是画上去的?
“请娘亲责罚。”
许难安终于开口了,他从小就不擅长找理由,特别是在自家娘亲面前。
正如娘亲那古板不惊的脸一般,她责罚起许难安来从不心慈手软。
但凡许难安敢多找一个理由,那就是多一倍的惩罚。
所以,从小到大许难安在这位娘亲面前吃过最多的教训就是,不要找理由。
只需认错,接受惩罚。
“好!”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吃些苦头了!”
林元清说出这话的时候,像一位母慈子孝的娘亲,哪怕面无表情,身上依旧有着一股慈爱的光环。
许难安咽下一口口水,他不知道娘亲说的苦头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一定很难捱。
从小到大,许难安只要犯错就会被惩罚。
三岁的惩罚是在大雪天里,站在雪中大声背书。
没有大雪怎么办?当然是用道法造一道只落在小山村里的大雪。
每到这个时候,村民们都会跟着许难安受苦受罪。
无为观虽然落魄下来,但依旧是管着小山村的道观,没有人敢和林元清多说一句,但所有人都会怨恨许难安。
五岁的惩罚是被吊在野外背书,下面是一群野兽,背错一句,许难安就会下落一分。
错五次就会直接落到地上,和那群饿坏了的野兽为伍。
至于是他吃野兽还是野兽吃他,林元清都不会多管。
七岁的惩罚是刀山火海,九岁到十一岁是雷池。
其中每年还会夹杂着一些娘亲新学的道法,做为花样惩罚。
那些惩罚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死翘翘,才十三岁的许难安,已经有了一米六的身高,藏在那宽大的儒生长袍里的身体却并不瘦小,反而称的上精壮。
那都是为了应对惩罚,一天天在惩罚中磨砺出来的成果。
经历过这么多惩罚之后,能够让林元清都说是苦头的惩罚,那可真不是简单的苦头。
“辛苦娘亲教导孩儿……”
许难安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元清,想从她那平静的脸淡漠的眼神中看出一点什么东西。
可那张脸依旧百年不变,古板不惊,眼神更是落在了左手的书上,而不是许难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