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家家有本难念经
电话是来自于王昊表弟，马涛的。
老妈这一脉，一如那个那个时代，外公援朝归来之后，养育四女一男。
王昊的老妈排行老二。
而马涛的老妈，排行老三。
当年机缘巧合，俩人前后脚买的房，到了一个小区，甚至是对门。
六层楼的小区，王昊家住北楼一楼，马涛家住南楼二楼。
可以说，站在阳台，两家人就能喊着聊天了，很近。
马涛比王昊要小两岁，现在也是在高一，只不过，高三学业繁重，俩人平日里也没太多的交际。
可由于小时候，都是被外婆带大，而且自幼玩伴，大了更是住在了一个院儿，关系还是比较近的。
今天这个电话，一瞬间就让王昊心里不平静了。
“哥，你快回来吧，你爸妈又打起来了！动静挺大的！”
一路狂奔出去，王昊直接骑了车子，大长腿用力蹬着脚蹬，车速飞快，到了院子里，就听到了父母熟悉的吵闹声。
来不及多管其他，王昊随手将自行车扔开，飞奔跑进楼道，之后摸出了自己许久未用的钥匙，开了门。
“嗡！”
防盗门厚重的声音响起，惊到了房屋内的俩人。
一进去，王昊就不由一呆。
只见客厅内，四处是散落的一些换季短袖，短裤，内衣。还有一些花盆碎片，散落踩碎，惨遭蹂躏的花草，还有土壤，摊开一片。
母亲气喘吁吁，脸上带泪，没有那么优雅，显得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嘴角还带着血迹。
另一边，王父王跃民，叉着腰，光头锃亮，脸色通红，怒目而视。
“不上学回来干什么来了？！这会儿了，知道回来了？！”
王跃民一开口，便是一顿怒斥，声音洪亮，草莽气十足。
说起王跃民的这一生，可以说，是多数骤然暴富，又骤然平凡的人的缩影。
早期王跃民小学肄业之后，便靠着小聪明，开始了小买卖，爷爷一看这不是个事儿，立马就退休了。
让王跃民顶替了班儿，当了工人。
此后，王跃民倒还安分守己，期间也通过媒人介绍，认识了王母，两人喜结连理。
之后，因为一次工伤，王跃民落下残疾，当初手卷入机械，一只手的手指，削去了一半。
自此便也算是早退了，只不过没有到退休年纪，还不能拿退休金。
自工厂出来的王跃民，因为风口，也开始了下海打拼，期间买卖过拖拉机，租店铺开过水产，买卖过衣服。
甚至当过掮客，做一些中间商，倒腾资源等等。
有过辉煌，赚过大钱，这个当年小四十万的房子，王跃民出了大半力气，是其一生的拼搏战利品。
只不过，小学肄业的王跃民，也有着局限性，脾气火爆，草莽气十足。
因为早年奶奶治病，花光了王跃民早期的积蓄，所以做事喜欢小聪明，多数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
从来不会为了未来多考虑，只会盯着眼前利益。
乃至对于人脉之类的东西，充满不屑，从来没什么朋友，如同一头野狼，孤狼。
也因此，辗转多个领域，从来没做下来过的。
到了中年四十多，似乎意识到王昊逐渐长大，不能如此朝不保夕了，开始从事掮客活儿，倒腾一些资源。
本来打算长期做下去，可谁曾想，爷爷又因为年纪大了，摔了一跤，进了医院。
那六七十的老人，摔一跤，很少有能挺过来的，可以说是人生的一道坎坷，生死关。
那年，王跃民这一脉，兄弟姐妹五个商量了半天，长兄推托工作不稳定，没得空，也没得钱养活。
姐妹三人则是推托，没得分财产，再说家里那口子也不乐意。
最终，还是王跃民一咬牙，把爷爷接了回来，开始悉心照顾，不过也至此，路子断了。
作为掮客，没法在外头跑，收集信息差，怎么可能还有买卖。
也许是因为路途不顺，只能靠爷爷的退休金生活，王跃民人都中年了，脾气却越发古怪起来。
与王母之间，经常几天一吵架。
再加上喜欢酗酒，喝多了更是控制不住。
自王昊记事以来，家暴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了。
当初不多见面，偶尔回来好心情，王跃民还会给王昊买点礼物，游戏机什么的。偶尔脾气不好，家暴，王昊也只能躲到别人家去，管不了。
再到后来，矛盾频频，让王昊和王跃民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起来，形同路人。
上一世，也是高三这个时间段，王跃民和王母分居，就是因为两次大矛盾，一次，俩人分居，另一次，让这场分居，持续了近一年。
直到王昊高考结束，才逐渐缓和。
没想到，这一世了，这样的剧情，还是躲不开。
即便是王昊重活了一次，看到现在的王跃民，依然自心底，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厌恶。
“哟呵，王大爷您还关心起我来了？怎么着？知道我今年在哪个班？哪个楼么？知道我教室门冲哪边儿开么？
知道我哪天考试么？
这种假模假样的关心，您还是收收得了。
我就问一句，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打我妈？”
王跃民听着王昊那夹枪带棒的挤兑，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声势浩大，大声怒骂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打就打了！怎么了！
一个个的看不起老子怎么的！再跟老子这么说话！连你一块儿揍！”
“哎！这我是信的！您瞅瞅您，这都快五十了吧？有什么啊？除了打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吧？
哦，也不对，是除了欺负自家人，没别的了。
真要牛逼，你去外头嚣张去啊！一双拳头打天下！你也打出一片天来！要让外头的人都怕了你，那我还给你竖个大拇指。
在家打老婆孩子，显得你多能耐啊！
牛啊牛啊！王跃民！
来来来，我今儿就站这儿，你往我身上招呼！打死了我！算你牛逼！”
“他么的！”王跃民撸袖子跃跃欲试。
王母却是急了，连忙挡在了王昊身前。
“王跃民！你敢动我昊昊一下试试！我跟你没完！”
王昊从没想过，王母的声音能够如此声嘶力竭，高亢刺耳。印象中的母亲，除了挨打时的狼狈，唯唯诺诺。
一直都是那么温柔而又坚强。
直到现在，哪怕第二次活了，王昊都觉得，自己没有变成社会上的渣渣，全是母亲悉心教导，正确引导。
看着挡在面前的王母，王昊神色恍惚，下一秒，将王母直接挡在了身后，语气坚定：“妈！你儿子长大了！不用你保护了！”
对不起，妈，上一世，我长大慢了。
这一世，让我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