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战前夕（一）渡口密谋
同一时间，夏荷渡口，无岸客栈。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
风雪夜聚人，共饮三巡后……
“这个冬天还真是冷呢，如此饮酒竟也驱不了寒。”
“胡兄若是为了驱寒饮酒，岂能如此细斟慢酌。”
“哈哈，独孤兄，论酒量十个我也比不了你。”胡泽拢了拢披风，看上去的确很冷。
独孤胜酒笑了笑，却与另外一个人说道，“张兄，论身体状况你可是最单薄，我这新酒可是有强筋固肾的作用。”
张达也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说到正事，三个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胡泽问道：“张兄，你父亲的态度到底如何，你可有把握？”
张达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父亲的心思千变万化，我实在是捉摸不透。也不知道苏梦那个贱人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这个局可真就不能将他纳入计划了。”
“拉一个立场未知的人的确是冒险，可是，如果没有军方力量支持，此局败多胜少。”
“胡兄，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独孤胜酒道，“虽然那日灵蛇宫有意隐藏实力，但我感觉就算他们不隐藏，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胡泽连忙摆摆手，说，“独孤兄切莫大意，想当年，灵蛇宫可是与红叶宫齐名的存在。虽然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但综合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
“不错，更何况他们现在投靠了李存勖……”
“说到这我真佩服苏家母女俩不要脸的能力，眼见朱老三不行了连忙倒戈，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其实我认为这倒是好事。”张达分析道，“他们如此背叛朱老三，朱老三就算明面上不会自认门户 ，暗地里却也少不了清理的手段。如果在此事件上，李存勖方面敢正面出手，那他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相信朱老三一定不会放过一个这样的机会。”
独孤胜酒皱着眉头饮尽杯中酒，说，“我劝你们还是别抱这种幻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哼，他们这些年冒的还不少么？你以为他们会在乎这些？”
他这么说，胡泽与张达不置可否，不由得低头叹息……
许久，胡泽最先打破了沉默，感慨道，“说句丧气话，如今形势下，就算我们拿到了这两部秘法，又有多大作用呢？”
“胡兄，我们只是五月联盟中的一个小支队，像我们这样的小队有成百上千，集腋成裘，积土成山，若人人如我们能有如此作用，光复大唐指日可待，切莫自惭形秽。”
独孤胜酒拍了拍胡泽的肩膀，盯着他说，“别想那些没用的，如果到这时候了还摇摆不定，那你趁早退出罢了。”
胡泽被他吓得一哆嗦，因为在联盟中，中途退出等于死路一条……于是连忙解释道，“二位兄长，我绝无退缩之意，只是我有些担心，这秘法过于阴毒，若用之那与那帮恶贼有何区别。”
独孤胜酒道：“一切以光复大唐为准则，只要能达成目的，变身魔鬼又有何不可。”
张达虽然与他理念不同，但并不想与他为此争执，遂道，“秘法是用是毁，等拿到了再说吧，此时讨论这些，不觉得有些为时过早么。”
“是是是。”胡泽虽然是被独孤胜酒拉到这条破船上的，但也是心甘情愿上船的。在船沉没之前，不应该只想着如何跳船，而应该要想想该怎么修补。
独孤胜酒道：“刚刚说到哪了？”
张达道：“说到该怎么做，才能一战成功。”
“除了我影龙山庄，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可以参与行动的人？”
张达道：“盟里现在到处点火，人手紧张，我费尽口舌，盟主才勉强调了十几位好手给我们，加上前些日子联系的洪邪元，也就这些人了。”
“哎，看来还得是我独孤氏挑大梁啊。”独孤胜酒虽然叹气，但并无抱怨之色，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些得意。
这时，胡泽终于缓过劲来了，问道，“这洪邪元靠不靠谱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他了。”
张达道：“虽然丐帮不买洪邪元的帐，他本人对光复大唐也兴趣缺缺，但他在灵蛇宫有个死对头，所以才愿意加入的。”
“这个理由有些勉强，该不会有诈吧。”
“不会，我查过了。”张达想了想，又补充说了一句，“这个人叫朱瑞呈，我见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既然如此，那倒也没什么说的。”胡泽笑道，“咱们现在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能拉一个是一个吧。”
独孤胜酒反驳道：“兵贵精不贵多，要那么多饭桶有什么用。人手方面，你们就别操心了，独孤山庄的弟兄们能以一当十，对付灵蛇宫那些废物绰绰有余。”
张达与胡泽对于独孤胜酒的傲慢心中有气，但嘴上又不敢多说。
不过独孤胜酒倒也不是完全自我膨胀，因为如今的独孤山庄等同于影龙门。
灵蛇宫是红叶宫第三大分支，影龙门是九龙门第二大分支，综合实力不相上下。
但这是综合实力的比拼，若论武力值，影龙门略逊一筹。
毕竟，影龙门是一个重经济，轻武力的江湖门派，它的存在主要是为九龙门提供经济来源及情报收集。一般情况，打架的事它并不直接参与。
而另一方面，因为独孤胜酒的武力以及家族力量的野蛮发展，独孤山庄已经逐渐成为影龙门的实际掌权机构，若九龙门对此不加以干涉，取而代之只是时间的问题。
实际上，如今这局面，也许正是九龙门上层默许的结果。毕竟在武力方面，独孤山庄本来就是影龙门的核心力量。这年头，不谈武功只谈经济那迟早是为他人做嫁衣。
基于此，独孤胜酒所言还有些谦虚呢。
沉默半晌，独孤胜酒又说，“刚得线报，苏梦已经对醉鸟林出手了，但我搞不明白，她撕破脸皮竟然只是围捕一只巨兽，这唱的是哪一出。”
“是啊，我刚得此消息时，还以为她是想杀掉韩栋不落话柄。”张达笑道，”难道她是想将巨兽抓回去自己研究？”
胡泽听了连连摆手，说，“韩栋已经是个废人了，杀他除了激怒鬼眼阿蓉有何好处？难道她们也闹翻了？”
“据我所知，她们一直不对付，何谈闹翻。”张达分析道，“苏梦此举或不是在做个验证，想看看冥王的态度？”
“快别说笑了，我师父会因为这点事去搭理她？”
独孤胜酒说到这一脸的不屑，仿佛苏梦是给他师父提鞋都不配的存在，又补充说道，“上次若不是师父叫我住手，我非将她那灵蛇宫掀了两层不可。”
“哈哈，独孤兄真是有趣。众所周知，真正的灵蛇宫建在地下，你掀她地上的建筑有啥用。”胡泽笑道，“独孤兄，虽然我知道你力拔山兮气盖世，但小弟还是得提醒你，不要小看了灵蛇宫。上次与你交手的那几个老头只是地面上的傀儡，真正的灵蛇四护法还没有露面，这一点你要做到心中有数啊。”
独孤胜酒心有不悦，但胡泽说的是事实，他也不好反驳什么了。
此时，张达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冥王”身上，并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们说，冥王与瑶光阁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独孤胜酒十分肯定的回应道，“他对赵星迟的庇护，完全是因为个人喜好。话说，你能阴差阳错的见到他老人家，也算是你这一生 的福气。”
张达对冥王的印象，仅限于望夫湖之行，所以他对独孤胜酒的话，嗤之以鼻。他甚至认为，冥王赵天的实力，就是这帮人故弄玄虚、人抬人高生生捏造出来的。
不过，虽然他心有不满，但并未有所表现。因为于他而言，冥王的强弱好坏，与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他猎奇的对象不包括与自身利益无关的人。
既然再次提及自己的师父，独孤胜酒也忍不住吐槽两句，“不过说来也怪，你上次说师父老人家想收萧遥为徒传授幻术？这个小子算个什么东西哟，竟然能得此青睐。”
“的确，有关萧遥这个人，我也仔细调查过了，表面上看好像也没啥特别之处啊。但仔细回想与他有关的一切，这其中大有文章。”
胡泽还是第一次听说萧遥这号人，问道，“此人是谁？”
独孤胜酒回道：“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独孤胜酒越是这样说，张达越是认为萧遥的出现不是偶然，遂道，“可就是这个无名之辈，多次与我们的行动有交叉。”
“何出此言？”
“从醉鸟林开始，到望夫湖之行，再到灵蛇宫宴，都有他的身影。”
“那这么说，此人与我们谋划之事有关联？”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张达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萧遥的记忆片段，终于找到未解之处，“那日灵蛇宫宴席上，萧遥也在场。”
“这能说明什么？”
“苏梦那个贱婢会请个无关的人到场么？”
胡泽笑道：“他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张达懒得理他的玩笑，继续说道，“苏梦那个贱人让我们帮忙调查军队士兵群体失踪案，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但她无意中说到受人之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无意说到？”胡泽对张达的用词提出质疑，“你确定是无意，而不是故意？”
“嗯，我确定。”张达回忆道，“当时她说到受人之托之后，眼神有所变化，这才借此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此后还画蛇添足的将萧遥的赴宴编了个理由。”
“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道她做这些是给你看的？”
“呵，你说呢，她这个宴会不就是为我而设的么。”
胡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分析道，“千里目是尹超亲自负责的情报组织，不可能对我们的存在毫不知情，她请你赴宴的目的无非就是告诉你她与你父亲之间有……有所交易。的确，如此一来，她的确没有理由让萧遥这样的人参与。”
“所以说，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张达一边沉思一边说，“也许，要想了解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恐怕得从头开始捋咯。”
“我看你们俩真是吃饱了撑的，这样简单的事有什么好想的。”
“愿闻其详。”
“嗨，这不很明显嘛，这个小子肯定是你父亲的人啊。”独孤胜酒分析道，“你们想啊，这个萧遥凭什么当上的县令，不就是因为你父亲的保荐。”
“这……”
“这说得通吧。”独孤胜酒饮尽杯中酒，说，“虽然这年头走马上任很容易，但我想你父亲张问不会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摔惊堂木吧。”
“这……好像有点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独孤胜酒看到二人崇拜的眼光，心里很是高兴，真心想多掰扯几句。只是他对萧遥这样的小人物了解不多，只能言尽于此。
虽然张达对独孤胜酒的结论并不认同，但他认为这个思路是对的。同时也认为萧遥与他们谋划之事关系不大，所以也就不想在此讨论了。
至于胡泽，他对萧遥这个人兴趣缺缺，不想为此浪费精力。他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到北方。
聊了一晚，三人总算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也算是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