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气之始
溟辰弟子的筑基之法，《玉章》中都有明确记述。
但依照此种法门筑基，以秦恕的资质，几乎不可能一次就能成功。
而一旦失败，以他丹田中异常狂暴的火行灵气，所引发的后果绝对是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必须从另外的角度着手。
那团形如玄字的云气，也确实一直在演绎着天地间极致的玄妙。
这种玄妙虽然他大多都无法洞见，但若只是以己心跟着它一起变化，却是不难。
无思无想的状态。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保持清净无思的状态，来感受万物起始的奥妙。
筑基期之所以被修士划分为一个境界，其依据便是灵气状态上的变化。
由气化液。
虽然是在人的体内。
而这种变化也属于天地之机、造化之理的一种，也即‘玄’本身。
无思无想的状态便是从‘无’的角度去理解‘玄’。
因此可以说，进入无思无想的状态后，能帮助他从真实的角度去理解如何凝气化液。
而不是由人总结出来的功法去理解。
毕竟，任何主观存在眼中的世界都不是原本的真实世界。
人所认识的事物只是人自身的经验，而不是事物本身的属性。
人所看见的都不是原本的真实，因为真实世界被人理解的同时，也经过了人的感官和大脑的加工和转化，这就是‘思’。
‘思’有助于理解真实，但往往会偏离真实。
道可道，非常道。
可以言说出来的道，就不是真正的道。
那些根据经验功法总结出来的筑基之道，自然也不是最原本的筑基之道。
秦恕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以无思无想的状态去理解何为真正的筑基之道。
略微稳定丹田中的灵气状态，他将心念再次化入到那团云气流纹当中，也进入那片完整的空间。
那里除了无边虚空之外，没有任何存在。
无光无暗，无动无静，无形无质。
秦恕感知不到任何有形的存在，唯一能感知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虚空。
他的心念沉于此间，开始无目的浮游。
脱去寻求筑基之道的想法，也脱去自我的存在，如亘古的天地一般，立于此方世界。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在漫长的浮游中，在他感知不到的自我之中，他开始融于此方世界之中。
与虚渺的空间一同沉睡，与无尽的世界一同生长。
如同世界就是他自己。
即使他自己感知不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与这方世界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恍惚之中，他开始呼吸。
不是如生灵那般，而是以亿万劫数计量的宇宙。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远近、大小的概念。
与己融合的这片空间也不再没有边际。
当边界被感知到的那一刹，一切也终于可以度量。
在这片空间之中，也即他的‘身体’之中，他逐渐感知到了一丝其他存在。
依旧无形无质，但却是真实的存在。
如同气一般。
极细极微，极幽极渺。
但却是一切存在的开始。
太初者，气之始而未见其形也。
既为初始，则直指本质也。
何谓本质，动静之道也。
动无极而静有终。
动没有绝对的极限，静却有各自的终点。
此刻，那初始之气便于绝对的静中开始有了变化。
变者，恒也。化者，易也。
于是，气开始了永恒的移易。
秦恕的心念亦于此中变化，感受着气的动静之道。
此气非是灵气，但天地间的灵气追溯根源，都是由此而生。
因此灵气在无数岁月中一切后续的变易，都来自于此时这‘气’于动静中展现的基本法理。
而所谓凝气化液也不过是这种法理中最寻常的一种变化。
秦恕现在做的，就是剥去一切后天的变化，从最初始的法理来理解灵气的变化。
此为从本质入手，直指灵气根本。
又许久过去。
心念随着初始之气的变化，渐渐的，引动识海中的灵气跟着变化，很快，这种变化又传导至丹田之中，引动那躁动的火行灵气同之变化。
在这种最原始和本质的变化之中，即使是狂暴无比的火行灵气，也只能与之趋同和归一，同向而动，同调而舞。
而所谓凝气化液也不过是这种变化的其中一种展现。
随着时间过去，变化中的灵气在‘动’的一侧越走越远，形之于外，则是火红的灵气愈加聚集和炽烈，如同将要燃起的火一般。
但在初始之气变化框架的约束下，又只能保持这种将发未发、将起未起的状态。
渐渐的，这种状态越积越重，终于在到达某个界限之后，一滴灵液开始化生。
凝气化液，这第一步终于达成。
而后秦恕没有任何停顿，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的延续
直到一月之后。
秦恕从打坐中醒来。
感受着丹田中烈如火流的赤红灵液，他心下终有一丝喜悦升起。
筑基始成！
略微平复情绪，他再度进入到静修之中。
刚刚破境，他需要一段时间将境界彻底稳固下来。
······
一年过去。
这日，天光朗朗，和风煦煦。
秦恕立于小寒山矿区最高山头的山顶，俯视着下方蜿蜒远去的密林，心下却如山石一般平静。
五年闭关，变的不止是修为，还有心境。
若非修行资源的短缺，他宁愿一直这样清修下去。
出脱尘世，远离人心谋算，无烦无忧，仅有无暇清净始存。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修道。
其他的一切争斗与算计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存在。
略微收拾心念，秦恕御器朝山外飞去。
再一次进入到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
而经过数年苦修，他也已有了初步参与更高层次人争的资格。
不仅是境界来到筑基初期，更有诸多神通法术的修习进入正轨。
在筑基成功的这一年中，《地煞炼气妙法通解》等诸多功法中的大部分法术，他都已完全学会。
《南离剑诀》他也将之习练完整。
此门剑诀品级不高，等日后有暇，需得换一门更高的剑法。
法器上面，赤雪剑即将寿终正寝，他另行祭炼了粼生剑作为当前的主要剑器。
那柄有些邪气的玄黑短剑，名为汲空，他也将其祭炼到圆满，现在它除了能吞噬灵气之外，还能吞噬血肉，特别是修士这种含着灵性的血肉。
至于筑基修士最关键的感知手段，神识，他也已成功修成。
经识海，出人身，流于天地，广及里许。
目前还不算太远，但以神识获取外部环境信息的速度，却不是其他任何一种感官可以相提并论的。
何况它还能随着境界的提高而不断成长。
心中做着这次闭关的诸多总结，秦恕很快便飞到了宗门故地。
玉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