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赤雪剑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方才殿下说，秦道友之前勉力击杀一人，消耗颇多，这几日就不用道友值守了。”
秦恕心下一冷，眼中精光四溢。
顿了顿，他装作虚弱道，“这样啊。那就多谢殿下了。”
来得挺快！
秦恕再度盘膝坐下。
记忆中《地煞炼气妙法通解》再度翻开，心念直指其中一道法术。
敛气术。
此术是炼气修士收敛气息、隐藏身形的不二法门。
虽然无法做到完全的隐身，但躲过炼气修士的感知却是简单。
赵禛知道自己不会这门法术，而以自己的资质，短时间也不可能练成。
但资质绝不是影响道法修炼的唯一因素。
秦恕平心静气，完全进入到日常的修行状态中。
数股灵气周游全身，最后聚于紫府，而那团云气亦是开始变换。
不再维持玄字，而是化为一团一团的薄雾，又迅速铺开来，将识海整个笼罩。
秦恕此时的心神也变得愈加清明，如同被骤雨洗过的夏日晴空，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清晰无比。
清晰之外，更有一种奇特的灵动。
秦恕只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快速了不少。
平时需要仔细阅读两三遍的经诀法门，此时仅是微微回想，便自然理解了内中的各处关窍。
敛气术所需的，对体内各处窍穴中灵气的调用，和数个需要同时运转的灵气节点，此时都清晰的映在脑中。
如同练习过千百遍一般。
秦恕保持着这种独特的状态，开始循着经诀法门修习起来。
数次之后，他便感觉已然有所掌握。
他站起身，尝试运转，霎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肉身存在都变得影影绰绰。
身体似与四周的阴暗化为了一体，没有半点存在感。
解除法术，他又接连尝试两三遍，终于将这法术完全掌握。
此时，他也自然的从那种万物皆明的奇特状态中抽离出来。
定了定神，秦恕将脚边那把裹在泥沙中的赤雪剑取出。
背在肩上。
他准备现在就离开此地！
虽然赵禛很可能事后才会动手，但越早离开肯定会越安全。
而且这人决计想不到以自己的资质，能在半个时辰内学会一个法术。
环顾室内一圈，秦恕没去收拾干粮、清水等杂物，仅取了一截盐块。
再拿出从萧临手里得来的轻身符，悄然引动，随后便开始凝神施法。
瞬间，敛气术和巨力术加之于身。
秦恕缓缓挪动堵门的石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打开石门，继续往洞口挪去。
脚步比猫还轻。
他的静室离洞口不远，仅片刻功夫，便看见了洞口大厅的火光。
火堆前，韦明背靠在石壁上，睡眼惺忪。
秦恕心中虽然崩的很紧，但见到这一幕，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但他脚下没有丝毫变化，沿着厅壁，稳定而坚定的朝另一边的通道挪去。
通道不宽，内中布有几处隐蔽的陷阱，但秦恕之前走过，清楚它们的位置。
将之一一避过。
很快出口就在眼前。
但当他的脚步落在最后一个陷阱的旁边时，耳中忽然传来轻微呲响。
不对？
有人改过？
他蓦的一惊。
恰在这时，通道尽头，突然现出一个人影。
来人身形壮硕，右臂极为粗大。
武者，高衡。
秦恕心神微紧。
这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动作这么快？
好个赵禛。
面对来人，秦恕并未打算直接撕破脸，而是装作疑惑道：“高道友？你怎么在这里？”
高衡没有直接回话，看了秦恕两眼，反问道：“秦道友这是要出去？”
“是啊。”
秦恕笑了笑，
“洞里面闷得紧，出去透透气。”
“是嘛？”
高衡阴阴一笑，
“外间形势凶险，我认为道友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呃”
秦恕顿了顿，低声道，
“也好。”
他稍一犹豫，终是回头，移向来处。
高衡作为赵禛的贴身武者，其实力在陈国之内至少也是一流水平。
自己虽然会些拳脚，但拿下对方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而且对方还是炼气二层。
秦恕心中古井无波，缓缓回到静室内。
但关上门后，终究还是暗骂出口。
走狗，鹰犬！
微微平复情绪，秦恕取下背后长剑。
潜逃无门，看来只有强闯了。
抚摸着手中的血赤长剑，他想起萧临最后用出的那一招。
剑气所出，方圆四五十丈地域，尽皆破碎。
但以那人炼气一层的修为又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他想了想，翻开那本《南离剑诀》。
忽略大部分寻常剑法，他很快找到那一招的根本。
饲血法。
以秘法混合修士精血及大量灵气，喂以剑器，可短时间强行催发剑器的全部威能。
不过使用此法会对剑器造成损伤，最好不要多用。
但秦恕眼下可顾不得什么损伤，忙将秘法熟稔于心。
直到小半刻过去，他感觉到能顺利用出此法后，方再次将巨力术、敛气术、轻身符加之在身。
而后，他强行宁定心神，按照方才的路线往洞口移去。
这次他只走到了通道的中间位置，便停下脚步。
血剑在手，他单手抹过剑锋。
数股鲜红瞬时流向剑身，又尽数被剑器饮尽。
一滴都没有落在地上。
与之同时，他口中低喃出声。
听见响动，另一边的高衡也探出头来。
他见秦恕去而复返，不由心生怒意，烦躁开口：“怎么又是你？”
秦恕没有回应，仍自低喃。
“你说什么？”
高衡疑道。
秦恕口中喃声更快。
三息瞬间过去，他终于厉喝开口：
“破！”
刹那之间，猩红暴散。
激射的剑气扫向上下四方，锋锐血色将坚硬的岩壁切成一阵阵石粉，随着奔涌的气流崩向通道前后。
前方的高衡见势不对，已然瞬时后退十丈。
但十丈仍是不够。
剑气激流已经追上了他。
汹涌血潮加身，两张防护符箓展开的屏障被瞬间击碎。
好在他身上还有一枚护身玉牌。
玉牌散发濛濛清光，将他整个罩住。
但剑气血潮那巨大的冲击力，仍将他整个人狠狠拍到岩壁之上。
再掉落于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此时，秦恕也快步追了上来。
看着对方仍有余力向自己看来，秦恕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为了避免杀死对方，他刻意减少了灵气和精血的输送。
剑气出手，仅得萧临使出时的三四成威力。
所幸高衡后手极多，没有被剑气绞杀。
快步绕过此人，秦恕头也不回的往出口赶去。
动静这么大，赵禛他们肯定很快会追出来。
疾行数息，他终于成功重见天日，但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稳定心神，默运法诀，瞬时，身形直入地下数丈。
而后直往东方穿行而去。
······
三十息后。
碧潮山脚。
赵禛背对着后方依旧尘土飞扬的矿洞，不发一言。
他身后，卫书弦和韦明低埋着头，生怕惹恼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四皇子殿下。
高衡单膝下跪请罪：
“殿下，高衡心生大意，放跑贼子，还请殿下责罚。”
赵禛依旧沉默。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起来吧。”
声音平淡，不见半点喜怒。
但高衡知道，平淡只是表象。
跟了这位殿下这么多年，他十分清楚对方的脾性，所以他紧接着道：
“附近应该有其他考核之人，我去抓两个回来问问那小子去的哪个方向。”
他这话只是借口，目的只是为了抓人回来，给殿下泻火。
赵禛表面上大度宽厚，内里却极为暴虐。
尤喜虐杀，无论男女。
特别是在动气的时候。
“去吧。”
声音依旧平静，
“记得要快些。如果你还想再看到这两人的话。”
听见这话，旁边的卫书弦脖子上已经汗毛直立。
李承风的惨状犹在眼前。
但她没有做出半点反抗的动作。
因为那只会是找死。
高衡站起身。
身形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