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杯
静室外的通道开始静了下来，上面传来的嘈杂也逐渐变得微弱。
但情况不明，秦恕不打算出去。
小半刻时间过去。
外间终于变得完全安静。
这时，舟船内外忽有人高声道：“贼人已退，诸弟子速到船首清扫。”
秦恕听这声音，似是接自己上船的那位仙长。
只是随着声音渐消，屋外通道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没有人敢出去。
等了片刻，许是那位仙长也知道了众人的情况，便又道：“三十息之内，未到船首者，取消入宗资格！”
【一息约等于三秒】
他这话一出，众人才忙不迭的向船头赶去。
秦恕来到甲板上时，所见的却是好一片惨状。
残尸碎肉满地都是，各种黄白之物堆积了厚厚一层，血水则从船舷两侧的狭窄通道流向了船尾。
秦恕踩在粘稠的血浆上，眉头都骤成了节。
残尸碎肉还好，他解剖过山野猎物，见过的也不算少。
此地的虽都是人身上的，但方才也见过了，也不是太过震撼。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味道。
不仅是浓郁到堵塞鼻腔的血腥味，更有浓烈的臭味。
既是恐惧时的失禁使然，也是某些残尸被齐腰斩开的结果。
面对此种场景，秦恕的反应还是好的，很多人早已经是吐了一地，更有些少女们，直接就晕了过去。
显然这些普遍十六七岁的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景象。
人间地狱，不外如是。
“船中侧室有一应清扫用具，你等去取来，将此地清扫干净。”
仙长立于船首龙头，高声道，
“限期今日之内完成。”
他说完，直接飞往高处殿阁。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片刻后，终于有人打头去船中取工具。
秦恕也加入到清扫的行列里边。
途中他发现裴兴文也在。
秦恕想到，当时暴起突袭的那人，似是奔着这位六品灵根去的，想要将他抓走。
只是最后未能得逞。
裴兴文也发现了秦恕，他显得很是意外。
不过此时两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只微微点头示意。
而后众人开始一点点清扫甲板。
清扫之中，不时有人发现还有活着的，以及一些重伤的，都被抬下去治疗。
秦恕在清理之中，也发现了一个意外之人。
卫书弦。
她一个人躺在残尸之中，血水将衣衫浸透，曼妙娇躯若隐若现。
她人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多半是被吓晕的，侥幸逃过一劫。
秦恕和另一人将她抬进大殿里进，顺道看了看她腰间的房间名牌。
他心中很有些想法。
······
翌日清晨。
所有人都聚在光洁一新的大殿中。
重伤的除外。
仙长立于台上，看着下方盘坐的少男少女，道：
“仙道劫繁，汝等昨日所历只是开始。”
“汝等既入道途，生死恐怖便是常有之事。修道艰难，汝等或有不愿修道的，现在便去二层吕师弟处，清除记忆，再返尘世。”
“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
听得这话，人群中便有好几人站起身来，片刻后又攀升到二十余人。
再除去昨日被杀的，留下的仅有两百出头。
“昨日杀劫，你们能活下来，有些是靠运气，有些是靠实力。但既然活下来了就是本事。”
“凡昨日参与打扫船头的，午时可去三层葛师弟处，各领一枚下品灵石。”
秦恕不知道一块下品灵石价值几何，但灵石之物，多半对修道极为有用，拿到手中也是好的。
“另，汝等既成功渡过杀劫，当有所奖励。今日我提前宣讲灵根之道，诸位在接下来的考核中当能有些优势。”
随即仙长开始了关于灵根与修行的讲道。
秦恕身处其中，听得很是仔细。
总的来说，灵根是人体内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吸收、转化的一套结构。
其中包含很多因素，明面的包括经络、窍穴、筋、骨、髓等，未知的包括颅脑、心脉、魂灵等。
灵根一般有五种，金木水火土，外加几种特殊的，如风雷冰等。
而要评判一个人灵根的品级，除了灵根数量的多寡之外，还有其他因素。
打个比方，五种灵根就像五个空的杯子，人的天赋则像水，水倒入哪个杯子的多，就代表哪个杯子的灵根更强。
有些人五个杯子都倒一些，而天赋的总量也不算多，那灵根的高度品级就很一般。
有的人只倒一个杯子，专注一根，那他的灵根品级自然会更高。
也就是说，单灵根的品级是普遍优于多灵根的。
但这只是一般情况。
影响最终灵根高度的不仅有水的多少，或是倒水的方式，还有杯子的大小，粗细，高度等，这些便是灵根对灵气的感应程度、对灵气的吸收速度、以及灵气的储量等。
如某些双灵根的，对灵气的感应和吸收都大大强于某些单灵根的，则可以说这个双灵根的品级大于单灵根。
又如某些天赋总量逆天的存在，能将五个杯子全部灌满，则可以说五灵根的品级强于其他所有灵根。
以上所有因素综合在一起便组成灵根的品级，共分一至九品。
特殊的天灵根和地灵根，仙长没有细讲。
而秦恕自己的灵根品级，在三月前的测试中就已经知晓。
二品，金木水火四灵根。
资质极为一般。
······
讲道结束，众人领完灵石便各回各门。
秦恕却别有计划。
他卡在一个暧昧的队列位置，领完灵石，尾随在卫书弦身后不远，往居住区走去。
只是，卫书弦却没有回她自己的静室，而是进了另一个房间。
她刚一入内，便有另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虽是少年，但身形壮硕，步伐稳健，右臂极为粗大。
秦恕心中一动。
武者，且是右利手。
秦恕默不作声走过，记下那人的面孔。
而当他路过房间时，内中又有轻微男子声音传出。
果然。
秦恕心中一定，记下房号。
看来内中那人便是卫书弦的背后之人了，也是她消息来源的渠道。
此人居于备选弟子区，却能提前知晓入门考核的规则，看来多半是上面有人了。
若能摸清这人的底细，绕过卫书弦，直接与之合作，接下来自己在情报一事上，当不会有任何需要操心的地方。
只是自己身上，又有哪些可以用来交换的呢？
他心下计较不停，漫步回到自家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