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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女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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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散开,月色清明,清风徐徐,树影攒动。

    男子怀里抱着穿着男装的女子飞跃进破庙,四周的鸟雀惊呼而飞。

    只见这庙宇牌匾已经被卸掉横在门槛上,匾上积满尘土。“龙女庙”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窗户破烂不堪,夜风从四处缝隙灌入庙内,屋顶的蛛网摇曳。

    男子只一手抱住女子,腾出另一只手结印念咒在地上变出一张洁净的床榻,他将女子轻轻放在榻上,翻掌间一套白色衣裙出现在他手掌上,他随即蹲下身来将衣裙盖在女子身上,闭眼挥手,这衣裙立马更换掉女子身上的湿衣。

    他伸开手掌从女子面部上方缓缓划至脚上方,青色荧光所到之处水迹全部消失,他闭眼,再一睁开眼,浑身上下刚刚还是湿湿的,瞬间变得毫无痕迹了。

    “你是谁?”

    银铃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上,身上的衣服已被换掉,她的欣喜随着她看到眼前的陌生人而消失。

    姑姑和父王终究没有来救她。

    眼前的男子在自己榻前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脸上的面具遮住了眼眶和鼻子的部分,乌黑的长发束在头顶,露出的嘴唇下巴和下颌看起来精美绝伦,玄色的衣袍在月色中幽幽的泛着绿光。

    听见声音,男子睁开眼,身上的光消失,他俯身过来摘掉面具柔声道:“你醒了?”

    银铃瞧着他的眼,绿色的瞳,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再看这张脸,棱角分明,俊朗英气,五官精绝。

    “我们认识吗?”银铃坐起来,小心翼翼的问。

    “我,我们……”

    男子伸出一只手正欲去抚摸银铃的发鬓,银铃往后一缩,躲开男子的手。

    “我叫墨羽。”

    男子修长的手悬在半空中,慢慢收回,一脸的失落。

    “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占人便宜。”银铃缩着头瞪眼冲他说道。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双手抱在胸前,惊慌失措道:“你,你,我,我的衣服……”

    “你,我,衣服,衣服是,是,我没有,没有碰你。”墨羽不知所措的回答。

    作为魔界大将军,一个活了两千三百年的龙类,他只有在面对银铃的时候才这般。

    仿佛回到他八百岁时初见她时的样子,害羞,不知所措。

    “算了,不说衣服的事了,你是怎么救的我?我这又是在哪里?”

    银铃看这一身衣服还挺合身,又转头四处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个残庙。

    她抬头望见一尊断臂无头女神像伫立在眼前,那神像龙尾人身,一看便知是龙女像,一瞬间似曾相识却又无法想起。

    “我在湖里救的你,这里是龙女庙。”

    墨羽回答完她,随即又问:“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跳湖轻生?你怎么在水里还差点被淹死?”

    “我,你知道我是谁?”银铃反问。

    虽是自己跳的湖,可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不会游水,龙族公主差点淹死在水里,听起来的确窝囊了些,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她的肚子却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我们认识,你叫银铃,是南海龙十一公主。”

    墨羽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走向门口,说道:“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银铃还未来得及问明他的身份,那玄色颀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月色中了。

    她望了望外面,竟是夜半了,又看着天空中高悬的圆月,静静的等待着。

    不到半刻钟,墨羽带着吃的来到破庙,却不见了银铃的踪迹。

    他用她的发丝循着她的气息寻找她的去向,那气息却在龙门湖面消失了,他遁入水中寻了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

    “我一定还会找到你的,我不会再弄丢你了,不会。”

    墨羽握着手里的银发,眼里透露着坚定的光,纵身遁形而去。

    两日的时光已过,银铃没有回来,朱孝天也没有找到她,可即便是她想不开寻了短见,也该生不见人,死要见尸。

    这沈家悲喜参半,一边寄希望是银铃是逃婚跑了,一边又担心她万一想不开自尽。

    倒是这朱孝天,没日没夜派人四处打听寻找,他不相信银铃会这样消失,他分明记得那天她还冲着他笑了,他希望她好好的回来,然后嫁给他,他不相信自己这一生是孤寡命。

    已是第三天夜半,何芸睡梦当中听到叩门声,起身开门,却见一个白衣女子神态虚弱地站在眼前。

    “阿娘!”

    一个微弱的女声传来,何芸定眼看她,眼前人却是银铃。

    只见她面色苍白,神情疲倦。

    见此,何芸一边抱住女儿,一边大声呼唤沈瑜道:“老头子,铃儿回来了!”

    沈瑜出来时,只见银铃已经瘫倒在何芸怀里,干裂的口唇一张一合。

    “阿爹,我回来了!”

    银铃力竭的唤了他一声,随即浑身便没了力气晕了过去。

    “父王,是你派人救了我吗?”

    银铃躺在冰榻上,默默伸出手腕去,她扭头看着南绰用冰匕首划破她的血管,黏稠的白色液体从手腕处滑出。

    “没有。”

    南绰回答她,一只手熟练地用器皿接住着那白色的血液,淡淡的说:“很快,很快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不用再取你的血了。”

    “那是姑姑的人救了我。”银铃仍旧不死心地说。

    “不要胡思乱想,你姑姑也没有闲心管你,你如今已经是凡胎肉体,你就得自己凭本事活下去。”南绰说。

    “呃,唔,所以,你们没有救我。”

    这凡人的身体果真不耐疼痛,银铃吃痛呻吟了一下,随即强忍着,内心失望至极,随着血流加速便失去知觉。

    “你想要自由,想要过人类的生活,这就是你的代价,你已经不是什么龙族公主了。”南绰对着失去意识的她说道。

    “铃儿,铃儿……”

    银铃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唤她,那是她母后的声音,她想应答,那声音却越来越远,她想起身,却浑身沉重,不得动弹。

    “母后,母后……”

    何芸闻声凑过来,却见银铃满头大汗,额头滚烫。瞧着屋外天已大亮,她便呼来沈涵去请郎中。

    “铃儿,铃儿……”何芸一遍遍呼喊睡梦中的银铃。

    那银铃在梦中一直醒不过来,仿佛坠入迷雾,又仿佛坠入深潭。

    忽然有一双手伸过来拉住她的双手使劲一拖,她顺着那股力量努力挣脱,一下子坐起身来,睁开眼见自己正在房间的床上,何芸抱着自己眼睛哭的通红。

    “阿娘,我,我没事。”

    银铃缓缓抬起双臂环抱住何芸,眼角慢慢滑落两颗晶莹的东西。

    “我的儿,你这几天是去了哪里?我和你娘可担心坏了!”

    沈瑜走过来抚摸着银铃的额头,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接着说:“烧退了,退了便好。朱家婚事,我们拒了便可,你切莫再如此折腾你自己了,那朱孝天将婚期又推迟……”

    “我嫁……”银铃平静的打断沈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如今不过是一个凡人,能活下去就好了,再不是什么仙族公主,既无灵力护身,也无仙人庇佑,能活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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