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眼
早自习时刻。
班主任因有事没来，特意关照班长周洋坐镇早自习。
唐翊坐在课桌前闷头做习题，却听到一连几天都处于消停状态的系统大叔突然发声：“宿主，您快瞧瞧讲台那边！”
唐翊顺势抬头朝讲台望去，疑惑道：“怎么了？”
系统冷冰的机械声透着调皮：“宿主，您快仔细看看坐讲台后面的班长周洋，尤其注意观察他嘴边的笑容！”
唐翊觉得纳闷：“这笑容怎么了？”
系统催促道：“宿主，您当初在您的小说中这么描述过他的笑容：‘他的笑容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您赶紧品品，他现在的笑容有没有那味儿？我告诉您哦，宿主，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见证纸片人的这种反人类笑容哦！”
唐翊忍不住笑了：“系统大叔，你要不要这么无聊啊？！这只是种描述方式而已，你管他的笑容是不是不合逻辑！”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您可算是笑了！您都郁郁寡欢好几天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闻言，唐翊唇间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心念一动，不禁侧目扫了眼身旁的江骐，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他幽深的瞳眸。
看江骐的模样，他分明已留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了，还将她刚才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周洋后露出的笑容尽收眼底。
江骐定定地凝视了她几秒，随后又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向坐在讲台前的周洋，嘴角挂起半是自嘲半是愤怒的冷笑。
唐翊原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咬紧下唇，垂下眼眸继续做习题。
江骐收回落在周洋身上的视线，心中的烦躁和怒火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瞄了眼已埋首做起习题的唐翊，将捏在手中的课本用力朝课桌上一摔，猛地站起身来，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刺耳的拖椅子声。
众人纷纷循声朝他望去，江骐视若无睹，笔直朝教室外走去。
周洋见状，忍不住出言问他：“你去哪里？”
江骐脚步未停，语调拽上天：“你管的着吗？”
周洋愣了两秒，口气严厉道：“你再这样我要汇报给班主任听了！”
江骐扭过头，冷笑一声，一脸的“你tmd以为老子在乎？”，一字一顿：“悉听尊便！”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看着江骐的背影，周洋的脸上迅速划过尴尬的神色，在追出去拦住江骐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清了清嗓子，直接坐下继续温习功课。
整个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上，都不见江骐的踪影。
唐翊焦急地干等到打响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眼见周洋正要走出教室，连忙起身紧跟了上去。
“周洋，你等等！”唐翊在后面喊住周洋。
周洋转身，一脸不解：“季瑾，什么事？”
唐翊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对江骐的担忧：“你不会真的去向班主任汇报吧？”
周洋的眼神冷了几分：“你是说江骐的事？”
唐翊点点头，带了几分商量的语气：“能不能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周洋的眼底顿时浮现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再度开口时禁不住拔高了音量：“季瑾，你干吗那么关心江骐？”
唐翊抿紧了嘴唇不作声。
周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江骐到底有什么好？他整天除了打架惹事，哪里做过什么正经事？不好好学习，围绕在身边的小迷妹倒是一大堆，你真的打算糊里糊涂地扎进去？”
唐翊暗暗喟叹了一声。
周洋跟她压根儿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也根本看不到江骐一点好的地方，跟周洋啰里吧嗦有什么可多废话的。
唐翊深吸了口气，直入正题：“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周洋的视线在唐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皱成一团，好半晌才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不找班主任汇报这事。”
闻言，唐翊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真心诚意道：“谢谢。”说完，她转身欲要离开。
周洋出声阻拦：“季瑾，你等等！”
唐翊扭头打量了他一眼。
周洋伸手将自己手里的笔记递到唐翊面前，语气像是在劝她浪子回头：“我希望你好好学习，这本笔记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别再想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唐翊作势要将笔记推还给周洋，周洋却一把抓住唐翊的小手，将笔记硬塞到她手心里：“你拿着，看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
唐翊没再推辞，收下笔记，轻声道了声谢，回身离开。
刚刚开过口求周洋帮忙，周洋虽百般看不惯江骐却依然答应帮她这个忙，她再推三阻四他的好意，未免太说不去。
唐翊没料到的是，刚从操场回来的江骐，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静静地看着她和周洋之间的举动。
因隔得远，江骐压根儿听不见唐翊对周洋说了什么，他的脑海中只留下了两个画面：唐翊望着周洋的时候露出的那抹让他感到无比刺眼的笑容，以及周洋竟敢拉住她的手将某样东西塞入她手中。
怒火中烧的江骐低声爆了句粗口，紧绷着脸，愤然离开了走廊。
午休时间。
唐翊解决了午饭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江骐和坐他旁边的班花林嘉惜。
唐翊愣怔了几秒。
江骐飞快地瞟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敛下眼中的情绪，别过脸，旁若无人地跟身侧的林嘉惜搭起腔来：“你刚才问的是哪道题？”
林嘉惜一脸惊喜，没料到方才还对她不理不睬的江骐会突然示好，她朝江骐那边挪近了些，修长的手指指着课本上的一道题：“嗯，就是这道题，我怎么做都做不出来呢？”话尾处甚至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江骐内心冷哼了一声，余光瞧见唐翊正缓缓朝他们这边走来，他掩去心中对林嘉惜的不屑，佯装热心地拿起圆珠笔和白纸，扯了扯嘴角：“你看着我怎么解题。”
唐翊看了眼林嘉惜近乎触碰到江骐脸颊的发丝，转而又将目光投向嘴角噙笑为她解题的江骐，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下。
她咬紧下唇，勉强稳住心神，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内心的痛楚：“林嘉惜，麻烦你换下座位，你现在坐的是我的座位。”
林嘉惜循声抬起头来，立刻换上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现在可是午休时间诶，坐哪里不是坐，你另外找个座位不行吗？”
换作是平时，唐翊早就老实不客气地怼回去了。可眼下，眼前的画面让她感到刺眼至极。
唐翊伸手拿起她原先放在自己课桌上的一本书，没再跟眼前的那两人多啰嗦一句话，扭头出了教室。
这样也好，林嘉惜好歹是个班花，颜值上勉强配得上江骐那家伙。
最好江骐能早点找到他的另一半，让小说的剧情快点儿走完，她也能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尽快回到现实世界里。
这个糟心的地方，她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多待下去了。
眼眶有点肿胀酸涩，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手中的书本上。
唐翊抿紧了嘴唇，伸手抹了抹微湿的脸颊，加快脚步朝操场小跑过去。
系统冷不丁发问：“宿主，您咋还哭了呢？”
唐翊没好气地回了句：“我高兴地哭了，不行吗？”
系统好脾气地回答：“行，怎么不行！”
唐翊直接喝住系统：“你憋说话，让我静静，我现在不想理你，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唐翊行至操场的某个角落里，坐在台阶上，打开书本，努力想要将刚才教室里那刺目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
唐翊的身影刚消失在教室门口，下一刻江骐就将课本丢到桌面上站起身来。
林嘉惜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来，一脸疑惑：“江骐，你怎么……”
江骐冷着脸打断她的话头：“这里不是你的座位。”
林嘉惜一愣，开始结结巴巴：“江骐，我……你……你还没…还没帮我解题呢。”
江骐鼻子冷哼一声，语气薄凉：“找别人去！”
闻言，林嘉惜眼眶微红，声音难掩委屈：“江骐，你干吗这样对我？”
江骐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疾步朝教室门外走去。
留下林嘉惜待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江骐，江骐，你去哪？”
话音未落，江骐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江骐走出教学大楼，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只用了两秒就发现了坐在远处角落里的唐翊。
唐翊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一边垂着头读着摊放在她腿上的书本，一边伸手抹去了仍残留在脸上还未干透的眼泪。
江骐见状，恨不得穿越到几分钟前打死那个让她伤心的自己。
唐翊吸了吸鼻子，似是感到了冷风刮过时带来的寒意，每隔几分钟就将一双小手伸到自己的嘴巴前对着手掌哈口气，间隙间还会将手放到脸颊上吸取脸上的暖意。
江骐站在远处，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唐翊，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夹杂着悔意、愤怒和怜惜。
许久后，他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