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山 海
送走小倩和小廖后，裴语迟独自驱车来到了那家熟悉的茶庄。jinganme顾长林已经在包厢内沏好新茶等他了。两人寒暄过后，很快进入正题。
裴语迟简要地概括了近况，顾长林不住地点头，表示已经大致了解。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裴语迟此行定有更重要的目的。
果然，裴语迟紧皱眉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阐述起自己的推测。他细细分析最近种种迹象，指出事情中的蹊跷之处，并提出了应对之策。
他的语气透着焦虑，又夹杂着一丝急切。顾长林静静听着，神色严肃，只是不时点头表示理解。
最后，裴语迟从衣袋里取出一个u盘，神色凝重地递给顾长林：“如果事态真如我所料，您或许需要用到这个……”
顾长林抚摸着u盘光滑的边缘，缓缓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两人凝神屏息，注视着界面。一条条看似平凡，却蕴含秘密的信息在顾长林的老视镜前铺展开来。
顾长林深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在维护这个并不完美的机构。而摆在自己面前的，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揭开这场谜团的面纱，还大家一个公道。
“好，小裴。”顾长林眯起眼，“不想你竟考虑如此周全。这东西，我暂且收好，有朝一日自会派上用场。”
两人短暂的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为台里做了这么多，我老顾非常感激！”顾长林突然开口，他的眼神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惆怅，“这些年，我看着你吃了不少苦，隐忍了很多委屈。我都明白……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他拍了拍裴语迟的手背：“你完全可以去更广阔的舞台，但你选择留了下来。我想，一部分是因为你对这个行业的热爱；一部分或许，也是为了我这个老头子。”
裴语迟淡淡一笑，多年相处，二人已渐会心意。
两人相顾无言，顾长林似乎陷入了深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亮光：
“这几年，外界环境变化太快，等这些事了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将枫林台带上一个新的台阶。”
顾长林语气热忱而坚定，“下一步，我们就可以着手打造一批对标网络时代的精品原创节目，吸引更多青年观众。”
顾长林眼中的蓝图似乎已然展开，他再次握住裴语迟的手，舒了口长气，语重心长地说：“小裴，你来枫林卫视也这么多年了，见证了枫林台的点点滴滴。它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对它的守望和期许。”
说到这里，老人湿润的眼眶，裴语迟敬重地为他斟上热茶，顾长林摇首一笑，不再多话。二人共饮一茶。
……
第二天清晨，裴语迟特意起了个大早，订好下午返程港岛的机票。
枫林已入深冬，外面飘着细雨，天气寒冷。裴语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坐上章修明派来接应的商务车。
……
“现在找我都不需要事先告知希雅了？”章修明笑呵呵地打趣他。
“董事长向来不把我当外人，我就冒失地前来拜访了，请您不要介意。”裴语迟毕恭毕敬地说。
“希雅在您的会所静心休养得很好，本来想随我一起回来，我想还是让她继续在温暖宜人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刚好杨浩然也在努力完成港岛分公司技术中心的升级工作，他们两人配合得很好……”
裴语迟一番场面话，讲得章修明连连点头，大加赞赏。
“那你此行单单为了看我？”章修明挑眉问道。他敏锐地嗅出了这次来访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
裴语迟神色微变，缓缓开口：“确实有一事想聊聊，听听董事长您的高见……”
章修明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期待：“哦？这可稀奇，你说说看，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裴语迟整理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想必董事长也略有耳闻，枫林台最近发生了一系列颇为反常的事件……”
他稍作停顿，眼神惆怅而坚定：“我此番前来，就是想查明我们与太昊科技合作之前，那些种种迂回曲折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也希望能借助董事长您的音容宠辞，给予我等某些方面的协助。”
章修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以为裴语迟是来谈科技园合作的，没想到人家竟然抛出了这么严峻的议题。
他沉吟了一下，抬眼审视地望着裴语迟：“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难怪你会亲自跑这一趟……看来枫林台的处境比我想象中更加棘手。你放心，既然前来求助，我必当尽己所能给予协助！”
章修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他们江南台提交的广告投标书和你们之前的方案雷同地方过多，这就意味着你们的商业机密极可能已经被泄露。其中定然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裴语迟的神色微微一变，他也没有想到章修明如此了解此事的缘由。
裴语迟迟疑地点点头，然后斟酌着措辞说道：“正是如此，董事长。我们也认为，此次广告资源的异常情况，极有可能就是由于之前我们的标书泄漏所造成的利益输送影响。”
“目前江南台拖延赔偿金的做法，不仅无法及时弥补太昊科技遭受的经济损失，也在枫林台持续酿成很多不良后果。”
他稍作停顿，言辞恳切地继续道，“因此，我们需要抓住时机，在解决双方迫切需求的同时，还枫林台一个清明正气的环境。”
章修明听后眉头紧锁，他逐渐意识到裴语迟此行是为了调查枫林台背后所遭遇的种种恶意事件，揪出隐藏在暗处主使这些违法乱纪行为的幕后黑手。
片刻后，章修明沉声开口：“原来如此，既要给太昊科技追回违约金，又能让枫林台重拾正气，一举两得。那你打算怎么做？”
裴语迟神情凝重，他知道这是自己此行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通过某些渠道，我们已获取了一些关键证据。但却未必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现在还需借助贵集团在此次违约事件中，通过赔偿时间、金额以及公众舆论方面向江南台施压，逼迫他们主动进行解释和举证。”
章修明眉头微挑，审视地看着裴语迟，似在斟酌他话语中的分量。
片刻后，他缓声开口：“你是说，希望我方利用谈判筹码，逼迫江南台举证投标泄密事件的关键事实？”
“正是。”裴语迟肃然颔首，“目前只有贵集团有这个立场和足够的谈判空间，才能逼迫江南台就范。”
章修明沉吟片刻，随后冷声开口：“不对啊？江南台若承认自己有不正当竞争行为，势必要承担法律责任。这对他们打击更大，我猜他们定会抵赖到底。一旦他们硬撑，难道我们双方不能心照不宣地遮掩此事，各退一步吗？”
裴语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也是我请求董事长您能站在维护正义的高度，给予大力支持的原因。”
“我明白，让江南台主动承认错误的确难度很大，倘若他们心存侥幸……”
他定了定神，语气肃然，“就需要运用到你们能给予的谈判空间，给出不同的选择，来向他们施压。如果他们仍然不愿意配合，我们就披露手上的证据，将事件公之于众。到时，江南台将在法律和舆论的双重压力之下，处境更为被动！”
章修明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理，主动权的确在我们这边。”
他沉吟片刻，看向裴语迟：“既然把握已有，我可以出面向江南台施压。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向我详说你手上的证据。”
裴语迟稍稍松了口气，却仍紧锁双眉：“董事长，您看一下这个……” 说着，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徐徐推到章修明面前。
章修明接过文件袋，翻阅着里面的资料，神情紧张而凝重。
良久，章修明合上文件夹，抬眼看向裴语迟：“料想江南台面对这样的证据，只怕难以狡辩。我可以出面施压，但还需要你进一步协助收集更多证言证据，堵住他们的退路。”
裴语迟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说：“请您放心，我已经指令相关人员密切关注此事，预计不久后将获得更具说服力的证据。”
章修明听后，信心满满地说：“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将指派人员与江南台高层进行谈判。”
裴语迟沉吟片刻，缓和地开口：“董事长，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希望尽量避免局势恶化，尽量为各方预留转圜的余地。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各方能够各归其位，恢复应有的秩序。”
章修明先是一愣，很快便意会过来。他注视着裴语迟，眼中浮现出赞许的神色。这位年轻人处事不仅果断，更看重大局。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章修明满意地颔首，“我会掌握分寸的。你回去好好照顾希雅吧。”
裴语迟微微一笑，礼貌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
章修明目送裴语迟离去，不禁频频点头。裴语迟展现出的超越同龄人的学识与气度，让他深感敬佩，然而遗憾的是，如此人才并未纳入自己的麾下。
……
裴语迟转过头，望向车窗外飘洒的雪花。飞机还有两个半小时就会送他跨过天堑，进入那个四季如春的海滨城市。
那里，希雅正等着他回家，为他准备一顿热乎乎的晚餐，在温情脉脉中度过每一个磕磕绊绊却仍甜甜蜜蜜的日日夜夜。
两地气候立时变幻，就像他立足的现实，和梦中的世外桃源。裴语迟不禁会心一笑。
在枫林的寒风中，他完成了一连串的布置和交代。虽然道阻且长，困难重重，但他已尽全力，剩下的就交由时间来验证。此时此刻，心中只漾起澄澈的宁静。
他望向远方，冰天雪地，路途虽远，但是目标明确，心境开阔。前路尚远，春天却在不远处，温暖的家就在那头等他。这一刻，他只想沉浸在即将相聚的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