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返 程
回国前一天晚上，于虹邀请裴语迟到餐厅一同用餐并进行非正式交谈。
两人选了餐厅靠窗的位置，恰能远眺首尔夜色迷人的景致。于虹举着红酒杯，眼中透出难以掩盖的喜悦与愉快。
裴语迟礼貌地摇头拒绝：“谢谢，我胃不好，不能喝酒。”
于虹听了连忙道歉，内心略感惊疑与同情。她轻声问道：“你这么热心地给大家治疗，自己的健康却没照料好吗？”
裴语迟垂眸苦笑道：“医者不自医嘛！”
“那可不行，你这样不注重自己的健康，我接下来的话没法说了。”于虹带着生气和几分的心疼说。
“只要注意饮食与休息，一般而言是没有大碍的。不过，在重要场合有时也不得不喝，也没办法。”
“至少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直接跟我说。”于虹严肃地说，“谁要是不理会你的健康，逼你喝酒，你就告诉我。小裴，你现在的身份决定了你的健康不是仅仅为了自己，更是你使命所在。”
裴语迟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不解与疑惑。他从未将自己的病情与使命相联系，一直视作私事而非公务的一部分。于虹的话语中似乎有某种他未能领会的深意，这使他感到些许困扰。
于虹似乎看出了裴语迟的窘迫，她放轻语气再度解释道：“小裴，你还这么年轻，你的热情与专业，以及在这次出访的重要场合表现出来的素质，都是我们宣传战线急需的人才。”
于虹说：“这次交流访问团的成果斐然，这是大国外交应展现的风范。从结果上看，效果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十分感谢你和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
“但是，真正把每一个成功点和本次交流的成果提炼出来，并运用到我们的工作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效能。回去后，我计划与老顾再进行一次深入的讨论。你们电视台的工作一直都是宣传部的重点，你们已经做得很好，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我相信还可以做得更好！”
裴语迟听完于虹的表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平静。他不太习惯这么直白地赞美，内心虽感激部长的肯定，但外表上还是维持着往日的稳重。
他略一点头，说：“部长过奖了。我们只是尽己之责，完成部长交给的任务。成功离不开部长的正确领导与大家的共同努力，我的表现实属其次。我会继续努力学习与总结，为宣传工作尽可能提供价值。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所在。”
“你一如既往地低调。”于虹说，“但你的贡献不容忽视。有你这样踏实肯干又充满创新精神的年轻同志，我对宣传工作的前景充满信心。我期待你们带来更多的新思路与新方法，这会使我们的工作达到新的高度。”
“多谢部长的肯定，我视野有限，此次交流让我获益良多，也更感觉到自己需要学习的还很多。”裴语迟谦虚地说。
“好，谦虚是好事。”于虹笑言，“之前有些同事对你的年资与经验表示过疑虑，但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看好你，深信你必将有更大作为，这只是个开始！”
言罢，于虹的眼中透出明显的欣赏与信任。这使裴语迟有些惊讶，他能感受到部长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这时内心生出一丝温暖。
突然，于虹像想起什么，犹豫着开口道：“那个，你上次说过我脾胃体质虚弱，需要调理……我该怎么做呢？明天又要坐飞机，我都有点担心了。”
裴语迟赶紧说：“部长，您放心，这调理并不困难。回国后，我可以为您制定一个详细的调理方案，以顺应四季变化。日后若有任何不适，也欢迎您随时来找我。我还可以介绍其他几位中医同行给您认识，他们也能提供专业意见。”
“那就麻烦你了。”于虹笑着说，“有你的建议，我就放心多了。我啊，终于找到值得信赖的健康顾问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趟韩国之行，于虹与裴语迟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与默契，裴语迟也觉得这位女部长真实面目，似乎更为鲜活可亲。
……
飞机起飞前，裴语迟收到小廖发来的信息，字数很短：“裴老师，对不起，我们落标了，江南卫视中标……待会儿机场见！”
他望向窗外，视线迷离于窗外浮云万丈的美景之中。屏幕上的讯息仍萦绕在脑海，那几句简短的话语使他心念微动，却也在所料之中。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裴语迟扭头一看，是小贾，他弯腰低头，一面递上机票说：“裴老师，部长给您安排了升舱，她说顾台长交代，您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次出访如果太辛苦，托她好好照顾您。”
裴语迟接过机票，面上闪过惊讶，随即摇头说：“这不符合规定，您替我谢谢她。如果部长有不适，我可以随时过去查看。”
小贾见裴语迟态度坚决，面露难色地说：“她觉得您最近工作太过劳累，需要好好调养……”
“谢谢，贾秘书，真的不用！”裴语迟不容商量的回答道。
小贾无奈地点头，“您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只好回去告诉部长您的决定。您照顾好自己，有需要叫我。”说罢，小贾向裴语迟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小贾回到公务舱，于虹看他独自一人回来，略有所惊。“他不来吗？”
小贾无奈摇头，将裴语迟的话转述了一遍。
于虹叹道：“他始终是那么的严谨。”
“裴老师说如果部长您需要，他随时可以过来。”小贾说，“他只是觉得必须按规定来，不能因个人原因破坏常规。”
于虹轻叹一声，望向窗外。此时飞机已离开机场，在天空中平稳地飞行。
窗外，暮色四合，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红霞，将云朵染成层层叠叠的粉红色。
远方山峦在天色的渲染下似乎也染上一层朦胧的色彩，美丽而梦幻。
……
机场到达大厅热闹非凡，考察团的成员们笑语盈盈，相互拥抱道别。10天的韩国之行让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现在要离别，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舍的神色。
裴语迟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他的眼睛里透着睿智的光芒，许多女同事都主动走到他跟前，开玩笑要与他拥抱告别，裴语迟也大方地张开双臂，一一与她们拥抱。
此刻的裴语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严肃与拘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和自然的魅力。
他那双散发着睿智光芒的眼睛，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哪怕当女性跟他开一些有点过分的玩笑时，裴语迟也仅仅是红了红脸，并未显得手足无措，仿佛已经习惯了来自异性的喜爱与注意。
于虹部长走到裴语迟面前，似乎也被他那种亲和的魅力所影响，平日里严肃的脸上也泛起了难得一见的笑意。
她向裴语迟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我理解你，也理解为何大家都那么喜爱你。裴语迟会意地朝她颔首致意。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这次韩国之行非常圆满。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后续的总结汇报，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你记着我跟你说的事情，重视，好好保重身体。”
裴语迟会心一笑，点点头：“谢谢部长，我也收获很大，我会认真整理资料，为总结汇报做好准备。”
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裴语迟向大厅里望了一眼，最后一个离开，小廖开着车，慢慢驶离机场。
夕阳在天边垂下金黄的光，照亮了天空边缘。
……
小廖开着车，心里十分忐忑，他想等裴语迟先开口。
他不安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裴语迟一眼，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神色平静。像是藏着什么看不懂的情绪。
发动机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就这样，一路无话，终于到了家门口。
裴语迟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回去安心休息吧。”
小廖透过车窗，望见裴语迟纤长的身影在灯光下向自己挥了挥手，接着变成一道模糊的影子。
……
办公室的玻璃墙外，细密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留下道道水痕。
希雅在听见雨声的那一刻抬起头，雨幕的阻隔模糊了城市的轮廓，让周遭的景致显得黯淡无光。
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回电脑屏幕，裴语迟被聘为韩国文化交流大使的新闻仍清晰可见。
茶几上的方案在雨天的映衬下显得孤零零，宛如一个无法完成的梦想。她觉得有些冷，抚上手臂时却意识到那股寒意似乎来自内心。
枫林卫视失去了与太昊科技合作的人工智能媒体项目的中标资格，这个结果令希雅感到意外。
在方案初选阶段，枫林卫视的提案明显优于竞争对手江南卫视，但最终评委会投票，决定选择比枫林卫视报价低30的江南卫视作为中标方。但这是集团高层最终通过投票得出的结果，她作为分公司的ceo也没有决定权。
她十分欣赏裴语迟的方案，可是在这样一个十拿九稳的项目上，裴语迟失败了，连希雅作为甲方的她都觉得十分惋惜，这结果实在出人意料。
她不知道裴语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做何感想，可到现在为止，裴语迟居然没有一通电话，这让希雅觉得有些不解。她难道就这么开心地去做韩国欧巴了，把工作的事都抛在后头不管了吗？
事实上，希雅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裴语迟。她一直觉得和裴语迟合作的日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那份默契与信任更是难能可贵。
这次没能和裴语迟继续合作，希雅的失落远超自己的预料，可当她试图寻找原因的时候，却也难以言明。
她打开手机，裴语迟的头像还静静地停留在联系人里。希雅的手指轻轻擦过那个熟悉的名字，她没来由地想念起和裴语迟讨论工作的画面，那份愉悦感觉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原以为会有更多工作上的合作，却没想到这结果来得这样唐突，这让希雅有些措手不及。
她咬着嘴唇，手指静静地抚过手机屏幕，内心也不断斟酌着要说的话，到底该怎么开口比较得体？
问候一下工作近况，然后顺其自然地聊到招投标失败的事吗？
希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拨号键，电话轻轻响起的一瞬，她却又觉得这样一通主动的来电似乎不太妥当。
该死，她作为甲方，理应等待乙方的联络，自己这么急切地过去追问，岂不显得太过主动了些？于是趁没接通前赶紧把电话挂了……
这时，倪可敲门进来，脸上写满歉意，道：“希雅，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很意外枫林卫视最后会失去这个项目的中标资格。”
希雅一脸无奈道：是啊，根据我们的评估，江南卫视和枫林卫视的方案不相上下，结果投票的时候却会遭到如此的反转，这让我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希雅不禁皱起了眉头，道：“倪可，你确定公司内部没有信息泄露的情况？”
倪可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公司内部已经进行了仔细检查，没有找到任何泄密的迹象。江南卫视之所以能中标，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报价比枫林卫视低了30，方案本身也达标，加上对营销推广有一定的优势，所以最终才会获得一定的票数支持通过。”
希雅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江南卫视以低于30枫林卫视的价格进行报价，江南卫视就不怕到时候亏本？毕竟合同条款已经签订，如果超出预算我们是不会额外追加投入的。”
倪可接着说：“或许江南卫视这次只想扩大市场影响力。其实还有一点原因，证明集团高层对这个项目信心不足，所以更青睐低报价的合作方。对江南卫视来说，这似乎短期损失，但长期来看，这是打开市场与扩大影响力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