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需 要
但希雅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希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思考，去调整。”
“不，我不需要时间！”裴语迟突然抬起头，眼神炽热而坚定。“我只需要你，我只想要你，去京城前不是这样的……”
“别说了……”希雅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开始泛红。她知道，如果再听下去，她的决心就要动摇了。
“我爱你，希雅。你知道我有爱你。”裴语迟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恳切而深情。“婚纱照，你不想看看吗……”
裴语迟眼神空洞，他望着车的方向，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破碎了。
“我明白，你之所以一直未能来京城看我，并非出于你的本意，而是为了照顾他，我心存感激。但今天找你，并非仅仅为了感谢你。事实上，那些日子里没有你的陪伴，我很痛苦，你一个女子为我独自扛下所有，我又怎能不心疼？如今，我了解了真相，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你的付出，但即便没有这一切，我还是想与你共度余生。我说过的，我会做到，我想亲自问你，如果将来我仍旧无法常常陪在你身边，你是否能接受这样的我？”
希雅沉默不语，长时间未给出回答。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稍作沉默后，望向窗外，带着一丝无奈地说：“我明白了，我会回来的……”
“不必了……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希雅突然打断他，转过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你难道感觉不到吗？现在你回来了，我完成了我的责任，也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责任和感情是两码事。”
“所以，我不怪你，是我在感情上负了你。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我学会了接受，你取得多么显赫成就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你那些光鲜身份我亦不在乎，更不会妄自羡慕。我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追求着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向。”
“如果不是这次短暂的分离，我也许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在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足以构建我渴望的生活。所以，就这样吧，我们各自为自己的人生继续旅行。”
裴语迟震惊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黯淡。
“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信了。但你骗不了我，慕才良告诉我，你那天来接我只为给我一个惊喜，因为你爱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怕我会为了你而放弃现在的发展，我怎会不知道……”
“是的，正是从那天开始，我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样的伴侣和生活。当你那天从我面前经过，仿佛没有看见我一样，那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我深感厌恶……”
“我何曾真正忽视过你？我对你不好吗？”裴语迟激动地反驳，“你怎能把那一刻的特殊情况当作评判我们之间是否合适的理由？”
“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我已经无法始终保持理性。我很累，我们确实尝试过了，但终归不合适……”
就在这时，希雅望见小辜向车这边走来，而裴语迟竟在这时拉开了副驾驶储物箱。他先是看到里头一个小纸袋，却没有拿出，而是再次伸手掏出一个略大些的盒子。
希雅脸色骤变，心底突然一沉。他究竟想做什么？各种猜测在脑海一闪而过，却又全无答案。
裴语迟攥着那个盒子，眼底情绪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了情绪，转向希雅说道：
“这是我当初为你亲手挑选准备的一块手表。当时一见到它，就觉得这款设计一定能给你带来幸福快乐的感觉……我本想在今晚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给你一个惊喜礼物。”
他顿了顿，眼神黯淡下去，自嘲般苦笑了一声：
“可惜我这一次把事情完全搞砸了……看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太过自大妄自尊大，以为凭借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能够跨越一切阻碍。今天我喝醉了酒，态度很不好，你别太当真，把我刚才的话当作是一时的胡言乱语……过两天我会请林书记和老顾来家里吃顿饭，如果你有空，希望你能陪同款待，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不会勉强你，你全凭心意就好……”
裴语迟无力地将那个盒子摆放到希雅膝头，希雅并未接手，他遂任由其静静地躺在那里，然后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迈步下车，伴随着一声闷响，车门被狠劲儿地合上。
对刚走近的小辜说了句“麻烦你开车送希雅回去”，言毕，他毅然决然地朝着车库的方向行去，没有回头哪怕一眼。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那曾经伟岸且给人倚靠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单薄而易碎。车库卷闸门徐徐升起，电动机运转的声响平缓而不急躁，仿佛在磨练人的耐心。
他站立在那里，身形摇晃，一只脚吃力地支撑着身躯，另一只脚则不由自主地曲起以维持平衡。阳光猛烈地倾泻而下，打在他低垂的头顶，将他孤单的剪影揉成一片朦胧。
待那电机声悄然止息，他拖曳着沉重的步伐，径直步入车库之内，随着卷闸门慢慢下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世界隔离，也将他与希雅的所有可能切断。
希雅紧跟着的目光也随之断开。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失去对方意味着什么。
直至小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恍惚：“希雅小姐，我来开吧。”她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愕然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布满了泪痕。
希雅用力吸了吸有些塞住的鼻子，微微点头示意小辜启动车辆。
轿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但她却忍不住一次次回首张望。那扇已然紧闭的大门，就像封锁了过去与未来交接之处的一道记忆之门，严丝合缝地隔断了她与裴语迟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