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人骨
率先抵达金鸡山的人，已经开始朝上攀爬。
这山屹立百年有余，也有不少人想要登顶一探究竟，所以山脚到山腰处有人踩踏出来的小路，倒也不算难走。
但到了山腰处，日光被层层叠叠的林木遮掩，脚下是厚厚的落叶黏土，再没了人的踪迹，叫人寸步难行。
有不少人走到这里，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无他，这山看着不高，可爬起来着实累。
而且山中景物如复刻一般，东南西北都几乎一样，压根就分不出方向来。
最奇怪的是，这山中从未听到鸟叫虫鸣，格外的死寂。偶尔有风吹来，也阴森森的，直冷得叫人打颤。
谭帜要照顾两个妹子，以及暗恋的心上人，步伐并不快。
走到山腰处，碰见了几个折返的年轻人，便嘲笑道：“不是说今日非要登顶不可？怎得就打退堂鼓了？”
那几个年轻人哆哆嗦嗦的，脸色有些煞白。其中一个还对谭帜说道：“谭二，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这山邪乎得很。我们在一个地方打转了近半个时辰，愣是走不出来，还碰见了人骨头。你要是听我们的，就早早跟我们下去。”
谭帜却完全不当作回事，只笑道：“你们没本事上去，也不叫我上去，我偏不回去。”
那几人便有些忿忿的，其中一个还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管他了，我们走。”
说罢，就裹着衣服朝山下去了。
谭芸却听得心里直打鼓，她看了眼乔鸢飞和陆令宜，这两人都没有惧色，便也把心中的忐忑给压住。
考虑到女子体力稍弱，谭帜很体贴的寻了个有点阳光的地方，叫几人暂停休息。
陆令宜的婢女还拎着食盒，坐下时，还有婢女给她铺上漂亮的毯子。
乔鸢飞看到这一幕，都不觉得她是来爬山的，而是来出门游玩的。
倒是陆令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邀请乔鸢飞几人一同坐着休息：“我带的食物不少，还有果子和茶水，你们也来尝尝。”
谭芸先看了眼乔鸢飞，见乔鸢飞过去了，她才跟着过去。
谭帜有些不好意思，全程和陆令宜保持着距离。哪怕陆令宜邀请他吃东西，他也坐的远远的，保持着君子风度。
陆令宜和谭帜并不熟，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有趣，便问谭芸：“你兄长平日也这样吗？”
谭芸在外面还是很维护哥哥的颜面的，闻言忙道：“在家中性子跳脱些，在外面都很稳重的。陆姐姐你放心，今日有我哥哥在，咱们一定能上到山顶去。”
陆令宜听到这话，笑了笑，她说：“我并非是要上到山顶不可。”
谭芸听到这话便觉得讶异：“那陆姐姐为何要来金鸡山呢？”
“听说热闹。”陆令宜垂下眼，把玩着手中一个小小的茶杯。
那茶杯是白瓷，小巧玲珑一只，与陆令宜纤细白嫩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副生动的画。
谭芸看呆了，再抬头看陆令宜，只觉得光线打在对方那张白净的脸上，更觉好看。
“可是陆姐姐……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
陆令宜听到这话，笑着抬头道：“就是要成亲了，所以才想放纵一次。等以后嫁作人妇，可就没有出门爬山赏景的机会了。”
谭芸想想也是，不由叹息道：“要是一辈子都不成亲就好了。”
陆令宜莞尔，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宠溺和怜爱。
几人吃饱喝足后，继续和谭帜往上走。
走着走着，就觉得周围变冷了不少，光线也变暗许多。
听到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谭芸缩着脖子，挤到了乔鸢飞身边：“阿鸢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阴冷？”
乔鸢飞笑着捏捏她脸颊，说道：“没有阳光，树木又高又大，且我们在逐渐往上，可不就阴冷了？”
话音才落，陆令宜的一个婢女突然尖叫了一声。
几人连忙回头，就见那婢女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去：“骨、骨头……”
乔鸢飞定睛一看，厚厚的腐败叶子里，果然露出来一截骨头。
陆令宜也被吓了一跳，但到底稳得住，只脸色有些白。
谭帜连忙折回来，看着骨头安慰道：“别怕，是兽类的骨头。这山里的野兽要捕猎，肯定会留下骨头的嘛。”
但话是这么说，乔鸢飞的眸子却微缩了下。
她上过战场杀过不少人，自然认得出来，那并非兽骨而是人骨。
只是同行几乎全是女子，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陆令宜稳住心神，叫婢女不要害怕，又对谭帜表达了谢意。
婢女却带着哭腔问道：“姑娘，咱们还要往上去吗？”
陆令宜犹豫片刻，最后咬咬牙道：“去！”
乔鸢飞看到她如此坚定的神色，觉得有些诧异，但事不关己，她也没有多问。
几人不再说话，顺着山坡往上走。
可走着走着，那婢女又踩到了一截骨头：“又是骨头……我们是不是走回来了？”
恐惧让她神思恍惚，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陆令宜这下脸色才彻底变了变，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乔鸢飞：“乔姑娘，我们这是又绕回来了吗？”
谭芸也变了脸，谭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乔鸢飞抬起头，看着山顶上不知何时起的薄雾，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走到那截骨头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摇着头说：“不是，方才那截是腿骨，这截应是脊背上的骨头。”
陆令宜的婢女听到这话，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人骨？”
乔鸢飞没再藏着掖着，干脆的点了头：“林子里碰到的骨头，恐怕都是人骨。”
这话一出，婢女瞬间软了身子，谭芸也紧紧抱住了乔鸢飞的胳膊。
谭帜忙道：“表妹，你没看错吗？这山里连个鸟叫虫鸣声都没有，又从哪里来的人骨？”
乔鸢飞平静道：“正是因为没有鸟兽，才会出现人骨。在这山里寻不到出处的人，最后可不得葬于山中。”
一瞬间，听到这话的几个姑娘都不干了，谭芸更是嚷嚷着立马要下山。
陆令宜本也起了下山的心思，谁料却听到了不远处的些许嘈杂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