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太子终究是君
乔鸢飞回到玲珑馆时，樱桃已经被端上了桌。
能够被呈到皇帝面前的贡品的确与寻常樱桃不同，颗颗硕大饱满，颜色红若玛瑙、极其透亮。
大抵是刚从冰库中取出，阳光斜洒在上面，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雾气。
六公主一瞧见，就“哟”了一声：“父皇到底偏心呐，送到太子哥哥这里来的都是好东西。”
太子无奈发笑，点了点她说道：“谁不知父皇每次得了好东西，总是第一个赏给你。他最疼爱你，若知道你这话岂不伤心？”
六公主闻言笑笑，捻起一颗樱桃，却转了身递到乔鸢飞唇边。
“乔姐姐，尝尝。”
乔鸢飞垂下眼，微微避开。抬起手欲要接过，六公主却躲开她的手，笑着依偎在她肩上说：“我就要喂你。”
小女孩的话带着娇蛮和霸道，却叫乔鸢飞眉头一跳。
眼尾一扫，果然见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
僵持片刻，见六公主始终没有避让，乔鸢飞终是微微张口将樱桃含了进去。
她虽不施粉黛，可肤白唇红，眉眼明艳。
那嫣红的樱桃含在唇间，莫名有种迷离勾人的艳丽。
六公主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指尖碰到乔鸢飞柔软唇瓣，只觉心中酥麻，耳根也不自觉的发起了烫。
太子看了一眼，就忙避开视线，倒是赵渊的目光定定停了几秒。
乔鸢飞吐出樱桃核，见六公主还要递第二颗来，瞬间往旁边歪着身子避开：“多谢公主，您自己吃罢。”
六公主有些遗憾，只好自己漫不经心的吃起来。
太子妃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眼神变幻好几次，最终只露出淡淡的笑问乔鸢飞：“乔姑娘，这樱桃口感你觉得如何？”
乔鸢飞毫无感情的夸赞：“皮薄肉厚，鲜美甘甜。”
太子妃抚掌轻笑：“是极，看样子乔姑娘还是个品樱桃的行家？不知乔姑娘是哪里人？”
乔鸢飞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洪江。”
“洪江是哪里？”太子妃露出单纯懵懂模样，“那里可有樱桃？”
太子笑着给她解释：“筝儿，这你倒是问在点子上了。洪江偏北，却是盛产樱桃之地。每年上贡宫中樱桃最多的，就是洪江一带。”
太子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盯着乔鸢飞看了一会，才垂下眼笑着说道：“原是如此。”
六公主在旁边嗤笑一声，见太子妃抬头看她，便笑吟吟的说：“嫂嫂不会是觉得乔姐姐没吃过樱桃吧？”
太子妃顿了下，神色难堪道：“公主怎会这么想？我只是见乔姑娘不说话，想着与她闲聊几句，莫叫她不自在……”
“哦，原是我错怪你了呢！”六公主阴阳怪气的回她一句。
霎时，太子妃眼中委屈的溢出了水雾。
太子瞧着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呵斥六公主：“小六，怎么如此对你嫂嫂说话？她又没什么坏心思。”
六公主摊手，一脸无辜：“那我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赵渊看过来，语气轻轻的警告：“珺珺。”
六公主撇撇嘴，又不说了。
安静片刻，太子主动找话题与赵渊闲聊起来。也不知说到什么，太子妃忽然插了一句：“玉堂进金吾卫的事，已经定了吗？”
太子点了头：“这两日岳指挥使公事忙碌，待三日后再让他去卫府报道就行。”
太子妃却犹犹豫豫的，小声询问：“一定要去金吾卫吗？监门卫行不行？”
听到这话，太子条件反射的看向赵渊。
果然，赵渊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轻嘲的笑意。
太子有些赧然，忙哄着太子妃道：“监门卫有什么好去的，金吾卫比监门卫好多了，这事还得多亏阿渊呢！”
可太子妃没有顺着话感谢赵渊，反倒朝太子微微噘嘴，神色中带着委屈不满：“金吾卫每日都要操练，若有战事还要上战场，极其辛苦。玉堂自小身子弱，哪做得了这种差事？”
赵渊眉头提起来，淡淡讥讽：“周公子也可以不去。”
太子忙捏了下太子妃的手，太子妃这才回过神，不情不愿的对赵渊道：“无论如何……还要感谢世子给玉堂这个机会。”
赵渊却神色无波无澜，平静垂眼：“太子妃不必谢我，若非太子执意如此，这忙我大抵也不会帮。”
他说得太过耿直，让太子妃瞬间红了眼。
瞧着这娇花又要扑到太子怀中去，六公主牙痒痒道：“事儿这么多，就不要央求别人。人家事情办了，却还落不得你一句好。”
太子妃瞬间泪如雨下，太子却觉理亏，这次倒没有出声。
乔鸢飞在旁安静听着，桌上的樱桃无人再动，茶水热气也渐渐消散。
六公主觉得无聊，干脆起了身：“就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了，我们走了。”
说完，她还示意赵渊：“阿渊哥哥若是无事，与我们一同走吧？”
赵渊点了头，叫支勒推着轮椅往外走。
太子妃见状连忙挣开太子，眼红红的挽留：“可是我哪里招待不周，惹了公主不快……”
话没说完，六公主便抬手止住她，面容严肃道：“别，本公主可不敢说太子妃招待不周。只是希望，太子妃日后能学着端庄大气些。”
六公主将双手背在身后，与张皇后相似的眉眼中带了几分威慑之气。
她瞥一眼太子，冷声道：“动不动就掉眼泪，委屈了就往男人怀里扑，哪有东宫之主的气度？若是传出去，还得被天下百姓说我赵家人眼瞎，选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未来国母。”
撂下这话，也不管太子脸色铁青，六公主拉着乔鸢飞转身就走。
出了玲珑馆，六公主似乎一下子舒坦了，神色也变得轻松高兴起来。
赵渊坐着轮椅缓缓跟上她，道：“珺珺，方才有些过了。”
六公主完全不在乎：“我早就想说这话了，大不了她给父皇母后告状去。”
赵渊摇摇头，提醒她：“太子终究是君，为臣为妹，你都不该说那些话。”
六公主停下步子，反过来问赵渊：“那若太子哥哥以后继位，还是如此作为。大事小事都偏听周筝的，甚至不再明辨是非，你还会做支持他的忠臣吗？”
赵渊一瞬间顿住，随后轻声开口：“那是他的选择，而你要做的，是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