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哪里怪了,这位大人好心而已
夜幕黑沉。
谭府门外却亮堂一片。
谭帜故意搞得声势浩大,如此这一趟搬家,叫东西两院的人都知道了。
老太太得知王氏这就要赶走乔鸢飞,气得猛拍桌子:“蠢妇!”
谭侍郎也气青了脸。
可等他们叫人去追时,却得知谭帜已经驾着马车带乔鸢飞走了。
老太太忙问:“她们哪里来的马车?”
那人小心翼翼回秉:“是……是乔姑娘自个儿的。”
老太太皱起了眉,站在她身后的丫鬟荣宁,此时站出来温声道:“据奴婢所知,乔姑娘入府后吃穿住用都是自行解决,从未拿用过府中丝毫。反倒是大夫人这边,因着借住缘故,从乔姑娘那里拿过银子。”
老太太吃惊道:“还拿过银子?”
乔鸢飞入府后,的确为了讨好众人,给她们每人都送了东西。
老太太这里大多都是上好的药材和布匹,所以她以为,别处应该也差不多。甚至碍于身份,恐怕不会越过她去。
不成想,这王氏竟然还拿了人家的银钱?
荣宁垂眸道:“与大夫人的几个铺子有关,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她点到为止,老太太脸色却沉下来。
若只是拿走了银子,没留下证据也就罢了,可这银钱竟与铺子挂了钩……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人拿来当作筏子?
蠢妇,果真是蠢妇!
老太太怒道:“叫王氏来!”
……
府中如何乱腾,已经不在谭帜的关注内了。
他驾着马车,憋着一团火气往城西去。
只是行到一半,就被一队正在巡街的金吾卫拦了下来:“什么人?不知城内宵禁,无令不得出门?”
谭帜忙停了马,下去解释:“我们有些急事要去城西,请大人通融。”
“什么急事也不能乱了规矩,从哪里来的,即刻回哪里去!”
金吾卫们各个甲胄在身,腰佩长刀。盯着谭帜时面容严肃,仿佛在盯着什么嫌疑犯。
谭帜一时着急,额上渗出了汗,声音中也带了恳求:“是真的急事,那边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去城西……”
“莫要废话!”其中一个金吾卫直接抽出刀,指着谭帜喝道,“再敢啰嗦,便跟我们去大牢里坐坐。”
金吾卫不讲情面,谭帜也有些无力,他回头看向马车,低声道:“阿鸢……”
乔鸢飞正欲掀起帘子,外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厚重的男声。
“何事在此喧闹?”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黑甲,身材高大的男子走来。那男子留着络腮胡,看不清长相,但眉眼很威严。
一瞧见来人,所有金吾卫立刻行礼:“指挥使。”
谭帜听他们称呼,便知道来了长官,也忙跟着行礼。
见男子扫一眼谭帜,一个金吾卫解释道:“是这人犯了宵禁规矩,属下正欲将他们遣回。”
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谭帜连忙求情:“指挥使大人,我们真有急事要去趟城西,求您通融通融……”
那指挥使瞥一眼谭帜,冷漠开口:“若你想受三十鞭刑,本官倒也能通融。”
谭帜眼睛瞪大,瞬间闭嘴。
旁边的金吾卫道:“快走吧,也是你小子运气好,若今日巡检的是右金吾卫,你们这三十鞭逃不了。”
事到如今,谭帜也没其他法子了。
只是想起谭家那些人,他实在恶心的不想回去。
犹犹豫豫的坐回了车辕上,谭帜还没赶车,就听车内乔鸢飞的声音传了出来:“岳大人。”
那指挥使脚步一顿,几乎是瞬间回了头。
乔鸢飞的声音隔着一层帘子,轻而模糊:“今日确有急事,还望岳大人通融一番。”
金吾卫抢先骂骂咧咧道:“你们怎么回事?方才我们大人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若是你们肯受……”
“住嘴。”指挥使突然开口。
金吾卫错愕的看向自家长官,却见那满脸络腮胡的指挥使像变了个人一样,沉声道:“既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是不能通融。但宵禁是律令,本官不能为你们破了规矩,本官便……亲自送你们到城西去。”
乔鸢飞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好,那就多谢大人了。”
谭帜惊呆了,金吾卫们也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铁面无私的左指挥使,竟然就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的说服了。
可那女人藏在马车内,连长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呢!
金吾卫呆呆的看着指挥使,指挥使肃着脸沉声道:“继续巡街,今晚之事不许说出去,若被统领知道了……”
金吾卫们瞬间肃立,齐齐道:“是。”
他们看着自家指挥使也坐上车辕,与那年轻公子挤在一起,然后慢慢消失在了街上。
不止金吾卫们不理解,就连谭帜也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改了口。甚至他还阴谋论的想着,这大胡子不会是对自家表妹有什么企图吧?
深更半夜的,盯好了表妹的宅子,以后好翻墙而入?
一想到这里,谭帜就已经怒满心头。
可这大胡子沉默的坐着,不说话也没什么举动,甚至好似还有些走神……谭帜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往城西去,期间又碰到了一队巡逻的金吾卫,只是马车上有大胡子坐着,通行很是顺利。
等赶至新宅外,大胡子终于才起了身。
他跳下车抬起头看了眼宅子门匾,又看向车厢,最后沉声道:“这般晚出门,可是被赶出来了?”
谭帜不知道他在问谁,只下意识遮掩:“也不算吧……我们主动搬出来的。啊,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胡子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问:“你与车内之人应当是兄妹?”
谭帜点头:“是。”
大胡子就道:“最近上京不太安宁,这宅子里瞧着没多少人,你若为令妹安危着想,今夜便最好不要离开。”
谭帜诧异的看他一眼,然后说:“是,今夜我也住这边。”
大胡子这才点点头,语气温和道:“你们进去吧,本官走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谭帜愣愣的瞧着。直到大胡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谭帜才对乔鸢飞说:“这个指挥使大人……怎么怪怪的?”
一只素手掀起车帘,乔鸢飞含笑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弯腰下车,笑看着谭帜说道:“哪里怪了,只是大人好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