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热砂(11)
风暴后的天空像是换了一身衣服，异常的干净。暴风吹散了大片的阴霾，让被掩埋的群星得以在夜空中重新闪烁，也让羞涩的月光重新投向大地。
“父亲……”
莎兰悄悄地走进杰尼兹的房间，轻轻地将门关上。
“这么晚才回来，不去睡觉来这里做什么。明天可是还要接收一批难民的。”
杰尼兹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书本，看起来不像是在阅读，而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先坐吧。”
房间中异常的安静，就连翻书的声音都开始一点一点变得刺耳。一本书很快就被翻完了，紧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
“父亲，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说吧。”
翻书的声音继续在房间中回荡，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我想知道您为什么执意要杀掉小小。”
“小小，原来那个罗刹鸟有名字啊很抱歉，莎兰，为了你的安全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你只需要知道……”
“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可她也只是一个流浪小女孩儿，为什么您就不能……”
“莎兰，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知道阿瓦隆吧，在大部分的种族眼中它们都是由龙族一手建造的，但其实不然。这六个阿瓦隆的建立同样有恶魔的一份力，每个龙族的阿瓦隆的另外一边都是一个原初恶魔的所统治的位面。互相关注，互相制衡，唯独这样才能确保阿瓦隆内部的稳定，一旦其中一方崩溃，那么整个阿瓦隆乃至阿瓦隆所处的第二界都会陷入混乱。”
“可龙族只有五个啊。”
“你说的没错，而在这其中还诞生了一一个新的阿瓦隆。由于常年的失衡，那里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正是因为如此，那里的秩序也渐渐被颠覆，成为一切不合理现象的聚集地。为此，那些家伙给那个纷争混沌之地取了一个合适的名字——卡奥斯。”
杰尼兹合上手中的书本，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封面上印有特殊印记的花名册交给了莎兰。这本花名册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有很多名字都是被硬塞进其他字迹的缝隙中的，这之中还包括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米夏。
“这里面的绝大部分名字都是我在一百二十五年前写上去的，那里面的一次大灾变让这些人成群的逃离。而这个孩子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夜空中的水汽渐渐凝集，拼凑成一片片稀薄的云彩，宛如一层面纱挂在明月的脸上。与此同时，在另一片洒满月光的地方，则充斥着喧杂与吵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再喝一杯！”
酒桌上的男人满脸通红地大声叫嚷着，随后一脚蹬在酒桌上，抄起一瓶未开封的酒咕嘟咕嘟地灌进肚里。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说完他便倒在了酒桌上昏睡不醒。这看起来貌似很正常，一个醉汉在餐馆的酒桌上与朋友们喝的酩酊大醉。
不过这是个完完全全的错句，首先他算不上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死族；其次这里不是餐馆也没有酒桌，而是他城堡顶上的圆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他压根就没醉！
“切，这就不行了嘛，真扫兴。”
信把视线从趴在桌子上昏睡的无界身上移开。他没想到所谓的不能轻易回去就是在这里陪这个几乎永远喝不醉的不死族喝酒。他又看了眼身旁低头喝果汁的小小，虽说以小小的体质喝些酒精饮料没什么问题，但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现在让她接触这些还是为时尚早。信最后将目光转向面前这个演技出色的不死族，这种感觉略感熟悉，让他不禁想起了介晟，这个家伙酒量或许会在介晟之上，不过酒品方面还真是天壤之别。
“欺负年轻人可算不上本事。”
尽管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但信丝毫没表现出任何喝醉的迹象。与面前这个不死族不同，他没有在表演，如果说他的父亲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估计得算上这千杯不醉的酒量。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厉害啊。来来来，接着上酒！今晚咱们两个必须要分个胜负出来！”
劳布斯拍了拍手。身旁的侍从们便立刻将桌子上的空酒瓶打扫一空，同时又搬上无论是数量还是价格都让人望尘莫及的美酒。
“乐意奉陪。但是如果只是这些东西，恐怕以你我的酒量怕不是要到天亮。”
“哦那你是瞧不上我这些酒喽。那你说说看咱们喝什么”
“这个！”
说着信便从积尸气形成的传送门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瓶烈酒。
“这是……火酒”
“这可不是一般的火酒，是佩尔帕图的火酒。”
火酒，一种烈度极高的特殊烈酒，因喝下去之后感觉像着火一般而得名，可谓是烈酒中的烈酒。而至于佩尔帕图的火酒，它对于那些佩尔帕图的居民来说可不是消遣的饮品，而是生存的必需品，喝下去的感觉就像身体沐浴在火焰之中，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寒潮之后生存，可谓是火酒中的火酒。
“有点意思，我倒是从未喝过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有我的方法，你要是想要答应我们的要求便是。”
“哼，真是会谈条件。不过我可是说过今天不能轻易放你们走。”
“那就没办法了。”
眼看商量无果，信也便作罢，他将手中的酒平分成了六杯，摆在桌上。
“就这几杯你可是有些瞧不起我了啊。”
“喝完再说也不迟。”
话音落下信便将其中的一杯送入腹中，面不改色地将酒杯轻轻放在酒桌上，仿佛喝水般轻松。劳布斯见状也便拿起其中的一杯，未加任何思索就淡定底将酒送入口中，随后将酒杯在信的面前晃了晃。
看着劳布斯表现的如此从容，信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拿起第二杯酒以同样的方式送入腹中，同时将空酒杯特意放在了劳布斯的面前。这无疑是一种挑衅，但劳布斯没有过多在意，他同样拿起了第二杯酒放在嘴边，但却迟迟不肯喝。
“嗯……”
劳布斯将酒杯又放回了桌子上，看着信若有所思道。
“你平时就是喝这些东西的吗？对我来说，喝酒一种享受，是一种对生活的享受。真正的美酒是会给人慰藉的，而不是用来消遣和逃避现实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垄断这种东西。而你，无论是你喝酒的速度还是神态我都不难看出，你只是把这种东西当做工具而已……”
信看着劳布斯，一言不发。若不是此行受了米夏的委托，他才不会坐在这里安静地听这家伙的长篇大论。
“你们不是来找我谈合作的吗？话我放在这里，我是不会把我的酒卖给你们这些不懂得品尝的家伙的。之前弗洛斯特他们虽然人品低下，但对酒的理解还是颇有些心得的。至于你们，不过又是一群醉鬼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告辞。”
“慢着！”
劳布斯叫住了起身便要扛起无界离开的信，他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
“你可想好了，要是没有我的允许，整个酒业都不会给你们供货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丫头会让你这种榆木脑袋来和我谈判。罢了，我也不想和你绕圈子了。话挑明了吧，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只要你肯答应，我会给予那丫头全力支持的。但若是你不答应，我保证那丫头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你不是要让我看看你们的价值吗？接下这个，让我看看你们到底几斤几两。”
“爸爸……”
信看了眼身旁的小小，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劳布斯的手中接过那份文件，但他没有打开而是用手中的苍炎将其烧成了灰烬。
“热砂酒馆员工守则第五条，禁止酒馆员工与客户进行私下交易。”
“你少拿这种东西哄弄我，苍龙。你不像是那种会在乎规则是什么的人。毕竟规则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好啊，那我就打破你的这个规则！”
第三杯酒被信从桌子上缓缓拿起，他故意用杯底砸了下桌子随后一口饮尽。
“告辞！”
夜空中飘散的浮云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月光亮也盖过了群星的光芒，愈发的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