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启程(3)
天渐渐地亮了，最后的一片乌云消散在晨曦中，雨夜也就此告一段落，大地再一次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穿梭于雨后的森林中，地面上随处可见在雨夜中被狂风暴雨打掉的枝条和树叶，一些刚长成的树苗正是得益于旁边老树上枝叶的牺牲，才得以在那暴风雨之夜中幸存。
微风拂过树梢，将那些尚且完好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又一阵轻风吹过地面，把散落的叶子吹起，送到雨后的水潭上，历经漫长的漂泊，最后沉入水中。
“喂~你赶快从树上下来，很危险的。”
菲莱在树下扯着嗓子喊道，她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蹦乱跳的，还是说师父的治疗方法有奇效吗？
“知道了。注意避让！”
信从一棵几十米高的树上顺着树枝麻利的跳了下来。
“你确定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比起我身上这点小伤，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身上的伤很严重，稍加不注意就会……”
“不用担心，我还好。”
“就算你不担心你自己的身体，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
菲莱停下脚步，鼓起脸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信。这也不由得让信的眼神有些回避，他看得出来，白枫长老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总觉得自己的心思会被轻易看穿，可毕竟是长老和菲莱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的，但那片名为占星丘的地方着实令他感到不安，甚至是反感，再加上他还有笔账要和那个现在名叫拉达曼迪斯的恶魔清算。
昨天夜里，信从占星丘出来后，见天上要下雨，就临时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山洞钻进去躲雨。在洞口生好火后，听见洞穴内传来一阵吼声，像是某种巨兽的吼声。信正巧为食物的问题发愁，便往洞穴的深处摸索，洞穴内越往里面越黑，空间也是越来越大，他这一路上也是踩到不少白骨，但他并没有留意这些，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深入时，又是一阵同样的吼声从近处传来，但这次的吼声听起来更像是悲鸣，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火光。
信小心地摸索过去，发现一头九头蛇横躺在地面上，看样子已经死了，而杀死它的，估计就是尸体旁两个身穿黑色盔甲的恶魔族，这应该是一场暗杀，因为周边的洞壁上看不到打斗的痕迹，而且这么大块头的九头蛇如果挣扎起来，附近的地面想必都会随之震颤吧。不过能这么迅速地了解一头成年的九头蛇，这两个恶魔族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是在偷袭这方面。
正当信思考要不要出手时，突然其中的一个恶魔族猛地一回头，正好在角落暗中观察的信对上了眼，二话不说就拔出佩刀冲了过来，不过后来正如菲莱所说的那样，信把这两个恶魔族给撂倒了。
解决完这两个人后，信就感觉胸口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心脏所在的地方发出，可不巧的是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他们的同伙，于是忍着剧痛先藏在了拐角处，等到那人走过去时，便直接从后面锁住脖子，本想直接解决掉的，可胸口的疼痛让他迟钝了一下，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便想先把这个人给控制住，也幸好是这股疼痛让他迟疑了。
现在面对菲莱的质问，或许是出于误伤后的愧疚感，又或许是更深一层的原因，信感觉也没必要瞒着她了。
“有人在想杀我。”
“是米娅吗？”
“你的那个朋友吗？放心，不是她，虽说我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她了，但眼下我可不能死在她手里，至少要在我解决完一切之前。”
“那你真就认为外面会比公馆内安全吗？”
“长老的实力我固然相信，不过我还有笔账要和某人算一算。”
“可你现在一身伤，能去找谁算账？”
“说的也是。所以啊，我打算先找一个不容易被偷袭的地方休整一段时间。顺便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就你这个样子，能从这片森林里活着出去都是个奇迹，这森林深处可是有很多大型魔兽的，还有数不清的捕食陷阱。”
“这不是有你这位天才占星术士嘛。”
信笑道，拍了拍菲莱的肩膀。菲莱的脸上也是微微泛红，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真希望你能像你的嘴那么懂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条路选的对吗？”
“放心，这条路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我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那就有劳你了，占星术士小姐。”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菲莱。”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菲莱所说，一路上两人确实也没碰上什么危险，没有大型的魔兽，也没有所谓的捕食陷阱，简直就像一次在森林中的旅游一样，清新的空气，舒适的阳光，一切就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安逸和美好，可能这才是这片森林应有的样子吧。
太阳的余晖马上就要从地平面上消逝，黑夜即将再次降临，好在小镇内的灯光已经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
“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阿瓦隆内一个的小镇，也是最后的一个了。”
“最后的一个？”
“对，本来是有很多像这样，甚至比这个更大的城镇的，但自从一千多年前的那场灾难过后，一切都变了。”
“看来龙族创造的新世界也并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美好吗。”
“虽说是过去的事情了，但自那次灾难过后，师父曾不只一次的告诉过我，这个阿瓦隆马上就要消失了。”
“为什么？”
“我也问过师父很多次，但每次都是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来糊弄我，还说什么我现在最好不要知道，真是的，大不了我自己弄清楚。”
“那你想过如果这个阿瓦隆真的消失了，你会去哪呢？”
“你问的还真是刁钻呢，说实话，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必要，因为这个阿瓦隆内的所有出口都已经在那场灾难中被毁了，所以说好听点，这里是与世隔绝，说的难听点，这就是一艘随时会沉没的大船，但好在大船上的绝大部分乘客都是毫不知情的，就连米娅也是。而教皇大人作为掌舵者也在尽可能让这艘大船在满是冰川的大洋上在努力的飘荡。”
“掌舵者吗？”
“算了，不考虑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你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菲莱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信顺着菲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扇巨大的城门在灯火的光芒下出现在视线内，城门两侧的城墙上满是各类的守城器械，看起来像是刚刚安装完的，城墙下也是堆积了许多建筑材料和零件，城门旁的两名持枪的鱼人族守卫看见二人行礼示意。
“二位好，欢迎回到赫利俄斯城，请出示你们的许可。”
“许可？”
菲莱还从未听过进出这里还需要许可，最起码几天前来这里找信的时候还没听说过。
“二位还不知道吗？也难怪，这是教皇大人昨天清晨新颁布的法令，从昨日午时起，所有进出城门的人眼都是需要教皇殿或者安保队所开证的许可。”
“那没有许可怎么办，我们昨天正巧在城外。”
“十分抱歉，现在是特殊时期，恕我不能允许二位进城，还望见谅。”
菲莱正想试图与守卫沟通，突然，面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材看起来略显瘦弱的人从门后向这里慢慢走来，边走还边说道：
“什么狗屁许可，你们两个都已经当爹的人就这么忍心看两个孩子大晚上在这里挨冻吗？”
“副队长，您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了？”
还没等那两个守卫回头，那个被称为副队长的人就来到了两人的背后，看似不粗壮的手臂将两人紧紧搂住。
信看到这人相貌堂堂，还刻意留着络腮胡，再加上方才守卫对他的称呼，觉得他应该是一名有些威严的安保队长。不过接下来这个男人的言行却让信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喂，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就不长点眼睛，不知道变通吗？”
男人说着就向两名守卫的后脑勺各拍了一下。
“知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知不知道？啊？”
男人说着又拍了一下。那两个守卫被拍了两下后，不知所措地摇摇头。
“告诉你们，这位小姐可是白枫大长老的徒弟，大长老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教皇大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的。要是让大长老知道你们这两个小杂兵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他的徒弟……”
“副队长。我们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大长老会理解的。”
男人有些不高兴，又拍了两人一下，说道：
“得了吧，你才活多少年，是你了解大长老，还是我了解大长老。我跟你们两个说，大长老年轻时可是从来不记隔夜仇的，而且还十分的护短，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别怪我这个当副队长的没提醒过你们，这该让步的时候就要让步，知不知道？”
“那好！我们可以放这位小姐进去，但另一位……”
男人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又拍了说话守卫一下。
“你是不是酒喝多都进到脑子里去了。都已经破例了，在多放进去一个又能怎样？啊？”
“副队长，放一个进去已经是底线了！”
男人又给了这个喜欢”顶嘴“的守卫一下，说道：
“别和我提什么底线，底线这玩意就是用来打破的。我明说了吧，这小子是我侄子。教皇要查下来，就说人是我放的，他要是敢为难你们，就往我身上推，我给你们顶着。”
侄子？信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叔叔，该不会是这人随口编的吧，不过用这种方式占别人便宜，还真是反感啊。
“可…可是…副队长！”
”哪那么多可是，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太似的，你比城北酒馆那个老板娘都能磨叽。就这么决定了，这两个人我带进城，要是有人追查下来或者拿这件事为难你们，直接让他们来找我。”
男人说完就将两名守卫推到了两边，大步朝着着二人走来。他走到信的面前，稍稍停顿一下，开口说道：
“我们可算见面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