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灭门
刚一接触被称作“黑血石”的黑色石块，石头便饥渴地摄取起巫逢春的血液，力道之强，让巫逢春手掌瞬间就失了血色，《无极杀》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巫逢春的食指上。
巫逢春吓了一跳，随即强行镇定。吸点血而已，正常现象，小说里厉害的法宝道具都要吸点血才能发挥出力量。
果不其然，吸力没持续几息便降低许多，而后，突然巫逢春感到有一股寒气自指尖进入身体，随后沿胳膊快速向上，到达胸口时，分成两股，一股到达心脏后盘踞不动。
一股沿颈而上，到了巫逢春脑内，化作一股清凉消散于巫逢春脑海。一阵眩晕感随机而来，巫逢春意识一沉，便歪倒在了地上。
阁楼外，魏有财和魏有德感受到动静，骤然睁眼，原地留下残影，便已进入阁楼三层站在了巫逢春身边。
魏有德看到巫逢春手中抓着一本煞白的书，一块同样煞白的石头，滚落在一边。
魏有德拿起书，是《无极杀》，只是此时书上哪还有什么字，魏有德手指一搓，心底一惊。
“人皮！！”
旁边魏有财同样脸上震惊，手里拿着白色是石头，手指捏的发白。
“魂石！！”
这本秘籍他们只曾听闻师父说过，从未见过，装书的箱子也有是当年师祖准备的，非遇玄属体质的人不会打开。
如今出此变故，他们也是六神无主，黑色的秘籍竟褪色成白色，还是有违人伦的人皮制成的，旁边更是有魂石这种诡异之物。
“难道师祖想占体重生？”魏有财神色复杂。
“唉！先把小春带回房间，等他醒了一切自然明了了。”魏有德叹了口气，看向巫逢春的眼里满是不忍。
三人来到厢房，魏有德将巫逢春放到了床上，就这么看着巫逢春，拳头攥起又松开，反复了三次，最后坚定了目光，退到门外打坐守护了起来。
魏有财把师兄的动作神情全看在眼里，他知道师兄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师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魏有财严肃道。
魏有德怔了怔，背对着魏有财冷冷的回答：“如果醒来的是师祖，我会尝试杀了他。”
魏有财一惊，随即眼神慢慢坚定，声音也冷了下来：“好。”
两人就这么在门外静静的站着，但是原本嘈杂的林中悄然无声，动物们齐齐噤声，只有冷风带动树叶发出“簌簌”之声。
与此同时，巫逢春正坠落在意识的深渊之中，持续的失重感席卷全身，让人难受得想吐。
“啪嗒”一声，巫逢春跌落在水池之中。
巫逢春猛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滩血色的积水，慌忙一个激灵爬起来。巫逢春发现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脚下的血水将将没过脚面。
“杀！！！”
远处传来一声嘶吼，只见血浪翻涌，一个身着血红道袍的中年人手持长剑，披头散发，手上动作翻飞，身法翩若游龙，剑气纵横，每一次挥剑都划开地上的血池，露出血池下血色的地面，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道人突然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定住不动，巫逢春咽了口唾沫，缓缓向后挪动脚步，头发上的血水顺着额头流下，流到眼睛里，巫逢春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眼，就看见血衣道人几乎贴着他的脸站在他面前。
“啊！”
巫逢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往后退。
道人，满脸癫狂神色，直勾勾的看着巫逢春，突然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像撕裂天空的剑，穿透天际，飞射四散。
中年道人眼中流下血泪嘶吼道：“终于让我等到了，混元狗贼，我要你血债血偿！”
声音又戛然而止，血袍中年人看着后退的巫逢春，手一招，将巫逢春吸入手中，宽大的手掌完全抓住了巫逢春的天灵盖。
巫逢春此时吓得肝胆俱裂，不说道人惊悚的打扮，就这人的行径，一看就是疯子，疯子做起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最让巫逢春害怕的是，他没办法做任何反抗，他的金手指，在这里没用，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体。
血衣道人给他带来的恐惧是灵魂层面的，巫逢春感觉到了，这个男人随时可以从灵魂层面抹除他。
疯道人面带癫狂的微笑，看着巫逢春轻声说。
“有缘人！嘿嘿……哈哈。”
“我来教你《无极杀》的真正心法。”疯道人面带戏谑。
“《无极杀》的真正心法就是……”
“感受痛苦……”
“桀桀……”
“我的有缘人，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记忆，哈哈哈。”
冷冽的声音似从九幽传来：“这是我的记忆，我把它留给你，让你经历我经历的一切，让你爱我所爱，恨我所恨，这样我就不怕你不为我报仇了，呵呵哈哈……”
“因为我的仇就是你的仇啊。”
“我就是你！！！”
言罢，血道人就化作一团黑血，自巫逢春七窍钻入。
撕裂、血，这是巫逢春所有能感受到的东西。大脑像是在撕裂成两半，眼前看到的只有血色。
巫逢春再次坠落，又是那该死的失重感，如同在梦境中坠入山崖，没有任何依靠。
“轰”，巫逢春摔落在一片火海之中，到处是倒塌的着火建筑，鼻端传来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巫逢春眼角泪水滑落。
正在燃烧的，是他的女儿。
意识迅速上移，巫逢春以一个上帝的视角，看到了整个曹家经历的事情，每当他看见一个正在死去的人，与这个人的感情便会涌入他的心头，他被强行经历生离死别，并且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每一种感情都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啊啊啊……”
他看到了他死去的女儿，手里还攥着破碎的木剑，火焰无情的点燃她的头发，曾经奶香味的头发正在消失。
他看到断臂的父亲，正在天空中与人缠斗，他看到对方戏谑的表情，看到对方故意一刀刀斩断父亲的四肢，看到父亲回头对他嘶吼：“跑！。”
他看到叔叔、叔伯们护送着女眷后撤，看到从小抱着他去看戏，给他骑大马的大伯被人斩断双腿，趴在地上仍在爬向大门，企图堵住门口。
他看到了太多，巫逢春已经崩溃，虽然他经历过一世，但前世他也不过是个未进入社会的大学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雏儿，如此多可怖的景象和感情进入他的记忆，让他完全承受不了。
他恨！
他恨他的弱小，心底不断涌现的是恨，是杀意。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杀！杀！杀！”
“杀光混元帝国的人。”
“啊……啊……”
黑色的气浪迅速席卷全身，巫逢春一招手，一柄黑色狰狞大剑出现在手上。
杀，巫逢春一剑斩出，斩断面前的火焰。
杀，第二剑挥出，斩断过去的记忆。
杀，第三剑挥出，斩断所有的仇敌。
杀，第四剑挥出，斩断破碎的大地。
杀，第五剑挥出，斩断瞎眼的苍天。
杀、杀、杀、杀、杀……
凄厉的嘶吼同时出现在厢房内。
巫逢春躺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喉间发出痛苦的嘶吼。
魏有德一个箭步，抱住巫逢春，紧紧抱住他，一只手拍着巫逢春的背，极尽温柔的安抚道：“不怕，不怕，娃不怕，都是梦，都是梦……”
魏有德眼中满是痛苦，自责悔恨的情绪弥漫心头：“当发现小春能看见杀气剑意的时候就该送他离开的。”
巫逢春让他想起了他的儿子，他死于江湖仇杀的儿子。
无极观每代都会培养若干人投入江湖，厌倦江湖的人，会负责回来担起无极道观传承大任。
魏有德年轻时好勇斗狠，脾气暴躁，结婚之后也不曾收敛，不曾想，一次他离家办事，早年得罪的仇家找上门来。等他回去，曾经点着灯等他回家的小屋已经付之一炬。
他发了疯的复仇，但复仇过后，剩下来的却只有无尽的空虚与悔恨。如果不是师弟魏有财来劝，带他一起返回宗门培养下一代，他可能已经随妻子儿子去了。
他本该知道的，师祖有滔天血仇，怎么会轻易放下，他竟蒙了心的让一个两岁半的孩子接触师祖的东西。
什么狗屁规矩，什么狗屁传承。
无极道观既然不敬君王，不敬鬼神，那又何须敬先祖，不公之事，极恶之人皆该一剑斩之。
“不怕，不怕……”魏有德抱着巫逢春轻声喃喃着，怀里的巫逢春渐渐平静了下去。
魏有德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太阳刚刚爬上云端，白羽凤便发出乌鸦般刺耳的叫声。
“哼”
一声冷哼伴随着一颗石子瞬间击在刚开口白羽凤身后。
林子中瞬间安静下去，连早期采露水的昆虫都不敢煽动翅膀。
魏有德眼中血丝深重，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巫逢春，魏有财也是一脸戒备的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