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誓师出征

    八个月后，已经完工的征服者号来到了地球l2拉格朗日点，这里已经有数百艘补给舰在等待。小型交通艇载着记者在周围游荡，从各个角度拍摄联邦舰队主力出征的盛况。谭无衣对此很反感，把自己的实力和配置全部暴露了，要是遇到敌大舰队拦截恐怕会被一锅端。但奢议长为了争取支持，根本不考虑他的意见。

    绵延数万公里的超重型轨道加速器，一截截组件串联在一起，笔直的指向外太阳系方向。加速器组件基本结构和谷神星l2重型运输船码头的加速器一致，唯一的不同点是用捆绑在支撑梁上大量集装箱式的配重块取代了水泥。配重块都来自月球，在集装箱形的金属箱内直接塞满泥土和岩石，用电磁加速器打入太空。

    征服者号的龙骨上串联安装有十组超导线圈，通过施加同频不同相位的交流电，在接近和离开轨道加速器线圈时，分别产生吸引和排斥电磁力，用来加速船体。

    为了屏蔽加速器的超强交变磁场，整个征服者号的指挥室是被一层超导陶瓷外壳完全包裹起来的。鸡蛋壳一样的超导陶瓷屏蔽层，内侧贴设一层由细密管路构成的冷却系统。管路内通入液氮，将超导陶瓷冷却到工作温度。进入加速器时超导屏蔽层外壳上的全部开孔都要关闭，只留一处电源和信号线出入口，电缆成直角七扭八拐穿过数个超导材料制成的方盒后连接到各组超导线圈和控制系统，最大限度削减漏入内部的电磁场强度。

    所有征服者的乘员，无论是舰队司令、副司令、各军军长、参谋长和手下参谋，还是维修工程师、反应堆操作员、导航员、舰内环境监测员等等，全舰几百号人，在征服者号进入加速器前全部集中到指挥室内。

    只有将领和参谋们才在指挥室里有自己的固定座位。从指挥室天花板上垂下数排绳索，被系于地板凸出的固定环上并拉紧。绳索每隔几米就伸出一组安全带，非常驻人员用这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绳索上。

    “报告参谋长，蓄电池组满负荷，液氮储罐液位到达顶点，反应堆全部关闭，外部电缆已切断，屏蔽层所有开口全部封闭仅留一路电源和信号线入口，冷却系统满负荷工作，屏蔽层温度低于临界温度。”一个参谋大声向谭无衣报告。

    “请各部门负责人清点人数，确认是否到齐。人人都坐到自己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后面这句，是针对还在四处游荡的几个副司令说的。

    等大家都坐好，得到各部门负责人肯定的答复后，谭无衣捅了捅昏昏欲睡的奢伏南，“总司令，一切就绪，请下令出发。”轨道加速器运行时电磁干扰太大，飞船反应堆无法工作。没有能量来源，蓄电池能量有限，冷却系统消耗的液氮在加速过程中也无法补充，不能再等下去了。

    奢伏南“啊”的一声惊醒，环视四周后，丢下句“你看着指挥吧”就再次闭上眼睛。

    “启动电磁加速系统。”谭无衣马上下令。

    征服者号的超导加速线圈通电，一阵嗡嗡的震动传入指挥室，甚至能隐约听到声音，是线圈间相互作用的电磁力引起龙骨变形，不断轻微屈伸缩胀的龙骨又带动船体震动。

    “已经收到各级轨道加速器控制信号，我船加速线圈已与轨道加速器完成同调，是否开始加速？”操舰员询问。

    “是。”奢伏南睁开朦胧的睡眼插上一句。

    征服者号关闭主推机器，徐徐向一级加速站靠近。嵌入龙骨内的超导线圈产生与加速站同向磁场，征服者号被电磁力牵引不断向加速站靠近，速度也在逐渐增加。加速站也在反向加速，不过质量比船高一个量级，速度变化不如征服者号那么明显。加速站外侧支架上的几部推进器则在全功率运行，向后喷射等离子体气流，努力削减加速站的速度增量。

    “报告，分管后勤的副司令鞠孝廉发来通讯，要求停止加速，等他上船。”人事参谋战战兢兢的低语。

    谭无衣脑袋嗡的一声，少见的大声吼起来：“他没上船？你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参谋长。鞠副司令之前说去见送行的朋友，保证按时回来的，涉及隐私他还关闭了身上的定位器，因为是长官我没敢多问。刚才人多太乱，直到接到电话才知道他还在外面。”人事参谋努力解释。

    谭无衣努力压下怒火，“现在不可能停止加速，不然把船弄回起始加速位置、重新储备液氮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后面还有几百补给舰排队呢，整个联邦舰队的进军计划都会受影响。”

    “那该怎么回复副司令？”

    “让他上后面的补给舰，等到达目的地后再坐交通艇上船。”

    “报告，副司令说补给舰生活条件太差，不肯上。”

    谭无衣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就让他坐摆渡船，等我们加速完成后再追过来上船！”

    所谓摆渡船，是一种以氢氧发动机为动力的载人飞船。早期民用客货运输船没有专门的超导屏蔽舱，只有在综合电力系统仓外面才有屏蔽层。为了避开轨道加速器内的高频交变电磁场，运输船船员都是搭乘轻便迅捷的摆渡船追上加速后的无人货船。摆渡船在运输船上补满氢氧燃料，到达目的地减速时成员再次登上摆渡船脱离运输船减速，航行途中摆渡船兼职做备用救生艇。一般有加速器的港口都会配备有几十艘这样的轻便高加速船只备用。

    征服者号船头穿过加速站的电磁线圈，船内第一级加速线圈迅速改变相位，加速站对它施加的电磁力由吸引变成排斥，推动它向二级加速站前进。

    船体中部穿过一级加速站时，整个控制室都在噼啪震颤。六号加速线圈就环绕在控制室屏蔽层外面，受到加速线圈巨大推力的龙骨膨胀变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谭无衣扫视一眼，各位副司令皆为惊恐状，脸色一个赛一个的白，都怕舰船直接解体。奢伏南倒是一脸淡定的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征服者号离开一号加速站，旋即接连冲入二号三号加速站线圈内，速度不断增加。加速站之间的间隔越来越大，加速站的电磁线圈也越来越长。

    控制室中央的大屏幕上显示着舰船周边景色，屏幕右下角有一个记录穿越加速器级数的计数器。随着穿越各级加速站的速度越来越快，屏幕变得忽明忽暗，明亮的太阳、蔚蓝的地球和黑漆漆的隧洞交替闪现。

    最后一级加速线圈长达数十千米，征服者号用了几秒钟就穿洞而出。屏幕右下角的数字停在了49999，征服者号打开主推进器，继续加速冲向外太阳系。

    一艘尾部硕大，头部纤细的小艇拖着长长的尾焰高速尾随，迅速向征服者号靠拢。谭无衣叹了口气，接下来还有场风暴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