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钟乐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艰难地起身。
“她没死?”方多病惊道。
钟乐脸色煞白,几乎已经虚脱了。
李莲花问道:“钟姑娘,你不是被抓来的是吗?”
“是。”钟乐的眼神异常坚定:“我是自愿献血的。”
“为什么?”方多病不解。
就连笛飞声也面露疑惑之色。
“我得痨病多年,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临死之前做点贡献不好吗?”
李莲花平静地说道“你本可以多活几年。”
“我的人生本就是一片灰暗,是看不完的郎中和吃不尽的苦药,而陆大侠,我从小就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他一生都在行侠仗义、治病救人。在青石镇,我曾偶然见过他一面,他正在教训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将他打的抱头鼠窜,我从未见过像他一样伟岸之人,自此以后,他便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可是英雄往往都是没有好结局的,他承载我所有生的希望,他死了,我也不愿独活,我本打算自生自灭,直到陆夫人寻到我,告诉我拯救陆大侠的方法,我才觉得,原来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原来我也有被需要的时候,用我的血来做他的最后一味药引,我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听完钟乐的一番话,众人皆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听李莲花道:“可是,你的血救不了陆大侠。”
钟乐急忙摇头:“不,不会的,我求求你们,给陆大侠一次生还的机会吧。这么多少女的血已取,只差最后一步了啊,如果真的要有人承担这杀孽,就让我来承担吧。”
李莲花叹道:“钟姑娘,你这是何苦。”
听了钟乐的话,阮南竹也十分动容:“没想到,真的有人愿意为你这般牺牲,今安,这就是你救人的意义吗?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救你!”
她说着便拿起那块血玉,将少女的血全数灌入血玉。
毒手神枭则虎视眈眈盯着李莲花,毕竟他是目前唯一有破坏能力的人了,可李莲花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阻止。
一炷香时间过去,血玉总算融合完成,阮南竹小心翼翼捧起它,来到陆今安的冰棺前,陆今安正从容地躺在里面,仿佛睡着了一般。
阮南竹划破手指,用血为引,血玉的力量纷纷涌入陆今安体内。
一切都已完成,众人都在等待,有人在等奇迹发生,有人在等谣言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棺材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阮南竹的情绪逐渐崩溃:“不,这不可能……不是说血玉可以起死回生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应?”
“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李莲花的眼神里,淡然又带着些许悲悯。
“我能理解你们不想陆大侠离去,但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陆大侠还在,他定然不希望你们如此自苦。”
“我还以为能救你,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一滴泪滑过钟乐的脸庞,“不过好在,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年轻的少女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死时应当是遗憾的吧,没能救她最想救之人,但她也会觉得幸福吧,离开了磨难了她十几年的人间,去见她最想见之人。
阮南竹抱着已然冰冷的尸体不断喃喃自语:“你会醒过来的对吧?你会醒过来的!”
李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毒手神枭将解药扔给笛飞声和方多病,未发一言,独自离去了。
众人正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却突然听到鲜血喷涌的声音,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阮南竹的心口上。
“我杀了这么多人,自是无颜再活在这世上,恐怕到了地府,今安都不愿再认我。”阮南竹悲怆地笑着,“这块血玉你们拿去,楼兰的人也在搜寻它的下落,恐怕当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东西切不可落入外族之手。”
阮南竹抱着怀中的陆今安,微微一笑:“我来陪你了,今安。”
他们走出山洞时,看到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无尽的血气雾气弥漫在空中,漫山遍野的竹林随风而动,似乎在哭泣、在哀悼。
“想不到这块血玉,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方多病叹道。
“世人皆知执念虚妄,却愿意为执念而死,可悲可叹。”
李莲花叹了口气,看向远处:“走吧,回家。”
方多病跟了上去,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袖:“回家!”
“干嘛呀别拉拉扯扯,阿飞你看他……”
三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
驿站。
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一个信差打扮的人取下信件,急匆匆地朝一间屋子走去。
“世子,青石镇刚传来的消息。”
被称作世子的男子慵懒地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属下就是不明白,世子明明早就探听到血玉的下落了,为何要引李莲花过去,把血玉拱手让人?”
敖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冷冷道:“我下命令还需要向你解释?”
“属下不敢!”信使吓得急忙跪地。
待到信使走后,他转身去投喂身边的云雀:“小黄鹂,最近吃的好吗?”
笼中的鸟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敖云的思绪回到从前。
“你看,我新得来的黄鹂鸟,好看吗?”异族装扮的女孩开心地向男孩炫耀着。
“好看!图雅,你真厉害,什么鸟儿都能打到。”小敖云赞叹道。
小图雅将“黄鹂鸟”递给小敖云:“送你啦。”
“给我的?”小敖云不确定地问道。
小图雅点了点头。
“谢谢!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鸟儿养的白白胖胖,让它吃全天下最好的饲料!”
奶娘来打扫房间时,发现了这只鸟儿。
“小少爷,你上哪弄的云雀呀?”奶娘笑眯眯问道。
“什么云雀?这明明是黄鹂,你不要胡说八道!”
“可是我看怎么是云雀?”
“图雅说是黄鹂,那就是黄鹂。”
回忆渐渐褪去,敖云的脸上却还带着淡淡微笑。他回过神来,吹了个口哨,一只信鸽飞进来,他将一封信件重新放了上去。
“图雅,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他又看向一旁的云雀,“你说对吧,小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