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招麻烦体质
稳住，小场面。
马红梅这样安慰自己，既然他们喜欢打脸，那她……勉为其难答应吧。
“乘务员同志，眼镜同志，你们似乎笃定我包里藏有大量来历不明的现金，那如果检查下来没有呢？”
马红梅背着手，眼神清明，怎么看都不像坏分子。
眼镜同座是一个干部模样老者，他拉了拉眼镜的衣角，示意他还是适可而止。
眼镜拍开老者的手，固执己见：“四四方方又硬梆梆的，除了钞票还能有啥？如果没有，我向你鞠躬道歉，但如果有呢……”
“没有如果。”马红梅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方琴，“你们准备好道歉了吗？”
“应该说你准备好坐牢了吗？”方琴咽下口水，嘴犟。她今天就要让列车长看清这个臭女人的真面目。
“四四方方硬邦邦的东西有很多，怎么就确定人姑娘包里是钱呢？”
”红眼病呗。”
“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我觉得不像是坏人。”
“人不可貌相，坏人脸上又不写字。”
“这个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他的话应该有道理。”
“乘务员同志应该不会冤枉好人吧？”
车厢里议论纷纷，把紧张气氛推到顶点。
马红梅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现在越怀疑她等下脸就越疼，她把行尼龙袋拎到小桌上，“唰”的拉开拉链。
吴为民挨的近，第一个探着脑袋看过去，只一眼就面红耳赤的转过头去。
眼镜不明所以，双手扒拉着包沿往里面一看，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像蔫了的老黄瓜。
一看这情形方琴就知道大事不妙，她凑过去仔细看了好几遍，还不死心的在包里掏了一会，还是一无所获。
额头的汗一茬一茬的冒出来，方琴眼眶湿润，紧抿着嘴不服气的瞟了眼镜一眼：你瞎嚷嚷什么，害死我了。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应该就是乘警吧？马红梅觉得时机成熟，不慌不忙从行李袋最上层取出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籍，展示给全车人看。
“这本书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特别喜欢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希望能像他学习做一个不畏艰难勇敢拼搏的奋斗者。”
“可是，现实却给了我当头棒喝，我果然还是太天真。有些同志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就污蔑我，真是世风日下。不过现在好了，既然疑团解开，你们是不是应该……”道歉。
“……对不起。”方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今天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不敢面对整个车厢人的嘲讽，捂着嘴小声抽泣。
比马红梅这个受害者更像受害者。
马红梅叹为观止，在老家她一直觉得自己演技了得，走出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啦。
眼镜把书翻得“哗哗”作响，不死心的小声嘀咕，“藏哪呢？一定是藏在某个角落。”说罢，他把手伸进包里，翻江倒海般搜寻。
“欸”，马红梅制止不急，转头向列车长控诉：“列车长同志，眼镜这样算不算侵犯人权？我要控告他。”
被臭男人摸来摸去，她这些衣服还能要吗？虽然只是旧衣服，但也值几个钱是不是？
老者见状，苦笑着攥紧眼镜的手，厉声喝道：“你脑子又不清醒了吗？做错事就应该道歉认错。”
再看看一团糟的女性用品，他老脸通红，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姑娘，他……脑部受过创伤，并不是针对你。”
“我替他道歉。”态度谦卑。
“好了”，许国安见不得老人难堪，先让乘警控制住眼镜，然后看着满桌子凌乱的衣物发愁，说到底女孩才是受害者。眼镜一看情势不对，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许国安放缓了语气，老好人道：“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请大家多一份体谅，我看眼镜同志也不是故意的。要我说，罪魁祸首才最可恶。”
“吴为民同志，这场矛盾是你挑起的，最应该道歉的就是你！”
吴为民撇撇嘴，不服气道：“姑娘对不起，其实吧我就是口无遮拦，但是……这算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吧？”
老者更加羞愧，朝马红梅弯下腰：“对不起小姑娘，我再次……”
再下去就显得她咄咄逼人，马红梅见好就收，素白的小脸上郁郁寡欢，“好了，我……原谅你们。”
说着，她把散落的生活用品收到行李袋，期间没看任何人。
列车长？
不过就是个带路的工具人，不值得她费心思。
“那好，大家坐回座位，列车行驶中请勿乱跑。”干巴巴的说完，许国安目光在马红梅身上停滞了一秒，见马红梅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才带着乘警远去。
眼镜紧闭双目靠着座椅，他不过就是装疯卖傻来逃避道歉罢了，要强了一辈子，让他道歉比杀了他还难。
马红梅面无表情撑着下巴翻动书页，这样惊险的小插曲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他心里却在欢呼雀跃：终于逃出来了！
大家不禁好奇，钱呢？
马红梅一直以为黄油纸里藏的是纸币，拿到手才发现，原来是三根小黄鱼。她贴身收着，除非搜身没人能找到。
但新问题又出现了，怎么兑现金？
她重生，咋就那么难呢？
她发现，她就是招麻烦体质，悲惨。
马红梅长叹一声，翻过一页书。
吴为民知道自己现在讨人嫌，很识趣的搭了半个屁股，只敢用眼角偷瞄女孩。见她叹气，他心跟着揪紧，连忙讨好道：“嘿嘿妹子，要喝水吗？”
“谢谢，不用。”
“我这有瓜子，我妈炒的，可香了。”
“谢谢，不用。”
“妹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不是，我承认我有些口无遮拦，但怪都怪眼镜心思不纯。”吴为民看着装睡的眼镜，气不打一出来，“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像个知识分子，内心龌龊的很。”
眼镜眼皮翕动，显然是听到了，可并不敢动。今天这事是他冲动，要不是老师出面，他下场不会太美妙。
“包子馒头，瓜子汽水要吧？”陌生的乘务员推着小车在过道里前进，语气生硬：“前面的小孩让让，别挡路。”
“晚饭时间到了，需要用餐的同志请到餐车就餐。”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油脂的香味在车厢里发散开，菜市场一样热闹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咽口水的声音。
“包子怎么卖？”马红梅招呼道。
今天她过的惊心动魄，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偏还没正经吃过饭，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三毛一个。”
“啊，国营饭店只要一毛钱。”吴为民伸向包子的手，被价格吓得缩了回去，“太贵了，你们火车上的包子凭什么卖这么贵？”
“哼，火车上不要粮票欸。要吃便宜的，自己去外面买呀。”乘务员翻着白眼哼了一声，推着小推车就走。一群土包子，爱买不买。
外面买？
马红梅合上书，窗外红霞满天，田野村庄在不停的后退，让乘客们上哪个外面去买？
铁老大可不是白叫的，惹不起。
“同志，我要三个肉包。”马红梅缺钱，但不愿意委屈肚子，连忙叫住乘务员。
坐硬座车厢的居然也有舍得花钱的？乘务员到是高看了马红梅一眼，同时利索的把三个大肉包用黄油纸包住递过去，生怕她反悔一样。
大肉包不是白叫的，每一个足有成年男□□头大，面粉的甜香夹杂着猪肉的油香，拿到手还热乎的。“嗷呜”一口咬下去，油脂从包子皮里流出来，顺着手指滑落。
真是太太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