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进则死!
牧游睁开紧闭眼眸,自深度冥修中醒来。
内视窍穴,如今剑元恢复八成,内伤大多已经痊愈,剩余的皮外伤无碍行动。
不由得赞叹一句这蒲团的奇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秘宝,落在周闯手中,可谓是明珠蒙尘。
只是令牧游失望的是,先前绘卷中诸多场景,却没有提及石室内有任何密道存在,借此离开的计划顿时落空了。
牧游略叹一口气,但他并非悲观之人,很快振作起来。
双指轻抚剑身,拭去其上微尘。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不妨持剑杀出一条生路。
少年并非嗜杀,但若有人威胁到自己或身边人,他也绝不会手软。
杀人者,人恒杀之。
第一天接过这把山青时,师父只教了这一句话,
出剑有理,收剑无悔,当杀则杀,以杀止杀。
这是牧游自己的领悟。
被掳掠女子的惨况他看在眼里,所以作恶的山贼在他眼中便是当杀。
如今石室外县衙众人颠倒黑白,围杀自己与师姐,自然也是当杀。
当双指划过剑尖,剑胎也受牧游情绪所染,剑气长鸣,战意高昂。
牧游面露笑意,有剑胎相伴,此战倒也不算太孤单。
略作安抚一番,剑胎稍稍平静下来。
牧游忽的感觉有什么在头顶闪动,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面前石壁上的金色绘卷。
如今早已不是模糊的淡金色,宛若深深烙刻一般印在头顶石壁。
绘卷中金线变幻莫名,像是一幅图画,又像是一卷文字,随意变换,倒更像是一部图字并存的拳经。
“气合……藏……灵……”
牧游哪怕竭力专注,却也只能略微辨认出几个完整的字来,难以理解其中真意。
心中大为疑惑,牧游踩在石凳上纵身跃起,欲要伸手抓住石室顶端一块凸起石钟,离近些方才好细细观摩。
这一碰不要紧,金线绘卷仿佛受到牧游吸引,化作流光瞬息融入牧游体内,就此不见。
牧游心中惊骇,这金色绘卷不知何物,怎么能随意融入体内,如不尽快排出,无异于一颗隐雷埋于身体。
然而当牧游紧守心神内视身体各处,却连一丝金线痕迹都未寻到,哪怕是剑元肆意奔走,也未曾受到一丝阻碍。
难道那幅绘卷所余力量不多,还未侵入身体便自行消散了?
牧游虽有疑惑,但还是不敢大意,再次核验一番。
这次连同识海也未放过,一同翻了个底朝天,然而依旧没有任何踪迹。
“通了通了!前面有亮光!”
正当牧游烦恼之际,一道细微人声自甬道落入耳中。
心中一紧,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甬道本就不长,县衙人手众多,能尽快打通倒也不算意外。
当下来不及思考那金色绘卷去向,快速收起法宝蒲团,这种宝物,他自然不打算留给敌人。
只可惜习芸儿依旧没有苏醒,牧游无法自其中取出符篆使用,庆幸的是习芸儿身上口袋衣袖还藏着部分符篆。
此时顾不上男女有别,牧游取下藏于袖中,只余几枚贴在习芸儿要害部位以防万一。
待牧游来到倒塌甬道时,已经可以清晰听到不足一丈之外石块搬动的摩擦声响,狭小缝隙中投过的光影,透出另一边忙忙碌碌搬运的身影。
牧游不愿坐以待毙,沉声开口:“我并非所谓野修,师门在数十里外山中,名为卜天门,此番下山不愿与官府冲突,还望阁下莫要欺人太甚!”
话语传出,很快就有人前去禀告刘礼。
刘礼捻着胡须,低眉思索良久,方才记起卜天门这一名字,数十年前似乎是一座声势颇大的宗门,然则其中一位弟子犯下滔天大祸,书院亲自来人捉拿共审。
此时当地记载也不多,只是卜天门似乎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声息。
若不是如今牧游提起,说不得再过些日子他都要彻底忘记。
“呵呵。”
刘礼冷笑一声,且不论这小贼是否真来自这卜天门,即便事实如此,他也毫不畏惧。
一个无名无姓没落至今的宗门,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斩草要除根,此番事成,身后那位自然可以摆平,哪怕真将这卜天门打成野修宗门也并非什么难事。
思绪至此,他当即怒斥开口:“死到临头还敢出口威胁,当真是狂徒,所谓卜天门本官从未听闻,不过是个野修宗门罢了,若是束手就擒,本官可从轻发落,莫要执迷不悟。”
“好好好。”
牧游咬牙吐出三个好字,却难以压下心中怒火。
对方不仅要打杀自己,更是要给师门冠上污名,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当即不再开口,奔腾汹涌的剑意与杀意肆意流淌,他要用剑来回应对方不敬的话语。
眼见甬道即将打通,但搬运的衙役却不敢上前。
先前石门处爆破的惨案历历在目,修为在身的武修都受伤不轻,他们这些肉体凡胎又怎么敢轻易犯险,一个个面面相觑,就是无人敢上前。
刘礼见状倒也没有说什么,自背后随从手中取过一叠画纸,又取过笔墨一一为画中人点睛。
片刻后,画纸无风自动,纷纷飘荡而出,待其落地时,画中人竟从中走出。
水墨黑白的身形看上去与周遭格格不入,双眸无神,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傀儡术。
在刘礼的操纵下,这些水墨傀儡开始刨开最后的一段碎石。
这些傀儡不知疲倦,效率极高,不消半刻钟时间就将甬道挖出一个口子来。
县衙众人自洞口向内看去,一片漆黑,不见牧游身影。
一个水墨傀儡率先探身入内,脚步刚刚踏入半分,身子突然僵住,一道剑芒如天光倾泻,自上而下将其剖开两半,爆碎出的水墨四散纷飞。
那短暂的光芒中,众人都看到少年清冷眸子中毫无掩饰的杀意。
往内踏出一步便死,这是牧游出剑要传达之意。
就连刘礼一时之间也被牧游气势压住,那少年眼神锋锐无比,若是这次任其走脱,日后必成大患。
“秦雄何在!”
不能任由士气一降再降,深谙驭人之术的刘礼当机立断喊来衙中最强武修,有人带头冲锋,方能遏制胆怯之心。
秦雄低声应和一句,目光却牢牢锁定洞内。
先前受洞中牧游暗算本就心怀怨愤,此刻自然毫不推脱,怒喝一声挥拳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