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前来禀报的衙役带着刘礼来到一处地面，正是先前李泉带着众女子暂时潜藏的地窖。
虽然做了些许伪装，但地窖入口处还是过于平整了些，自然引起了衙役的关注。
徐乐主动上前，俯下身子轻敲入口石板。
“笃笃”声传入耳中，徐乐确认其内中空，当即起身招呼几名同伴找来工具准备破开。
躲藏在地窖内的李泉正在安慰着受到惊吓的女子，听到敲击声以为是牧游前来开启地窖。
自从进入此处之后便再难得知外边战况，时不时有巨大的震动与爆炸声响传来，让这些女子本就脆弱的神经愈发崩溃，相拥在一起哭作一团。
先前的爆炸引起一片尖叫，正是因此被巡查的衙役发现。
李泉倒也没有鲁莽，先前向牧游承诺护好这些女子，自然不敢大意，顺着楼梯向上，侧过身子将耳朵贴在地窖门口。
隐隐约约听到外边有人在交谈，那声音在向某人禀报地窖情况，另一人似乎称呼其为“许乐”。
“徐乐？”
李泉抓住脑海中的灵光，不由大喜过望。
若真是徐乐来了，那证明府衙已经派人前来，先前交谈的人莫非便是县令刘礼大人。
他兴奋莫名，只觉得自己与地窖内的女子有救了，那位牧游仙师定然也已经除掉周闯。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回去见一面燕儿。
此刻顾不得谨慎，李泉扯开嗓子大喊：“徐乐！是你小子么，我是李泉，我在这儿！”
原本抱在一团啜泣的女子们听到声响抬起头来，见李泉神情激动，莫非是有人来救。
李泉呼唤时分，也不忘分神安慰众女府衙来人，很快便能得救。
闻言，地窖内的啜泣声停止，一双双渐渐恢复生机的眼眸闪动，开始露出了对生命的渴望。
正在检查工具的徐乐疑惑抬起头，先前似乎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循着声音找去，竟然正是从地窖内传出。
“泉哥？”
徐乐俯下身子去听，居然听到了自己先前一直叨念着的泉哥声音，不由得有些难以置信。
“泉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啊，之前府衙召集我还心急寻不着你，你稍等，我马上救你出来！”
另一边的李泉听到真的是徐乐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暂时制止了傻小子拆门的举动，让徐乐先将洞内有被掳掠女子的消息告知县令大人。
徐乐再三确认李泉无事之后，方才起身去寻刘礼。
“你说，李泉也在那地窖之下？”
刘礼面露疑惑，似乎有些不解此人为何出现在此，而且更是在地窖之中。
实则内心大骂周闯，死便死了，留这么些尾巴来恶心自己。
徐乐等待刘礼做出决断，却不知他口中的刘大人正在思考如何处理掉他敬爱的泉哥。
思索一番，刘礼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李泉的情况，哪怕是要杀，也得寻个由头来。
“泉哥！刘大人问你为什么会来到此处。”
刘礼自然不可能亲自俯身交谈，便由徐乐代为交谈。
李泉沉吟片刻，若是将实情尽数转达，那么待地窖打通，自己杀人一罪定是当场被俘，那么见燕儿一事自然落空。
当即隐去杀人一事，只说自己是受主簿委托送信，路途中被山贼俘虏回山寨，遇到牧游等人前来方才暂时苟得一命。
“够了！一派胡言！”
刘礼没有任由他一直说下去，当即打断话语，冷笑开口：“李泉啊李泉，衙门里有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春云楼杀柳三一事莫以为本官不知？什么替主簿送信，不过是得那衙中叛徒引荐，前来这狼牙山寨落草为寇吧！”
一番话语震耳欲聋，先前已经将李泉所说信了大半的徐乐顿时震惊不已，顾不得转述话语，急切开口。
“泉哥，刘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么？”
李泉有心争辩，但杀人事实的确存在，先前在周闯面前自己也是险些屈服，临时编撰的故事太多错漏，气势一泄再泄。
“柳三的确死于我手，此事我问心无愧，县衙若是要捉我，那李某人愿束手就擒，只是我受牧游仙师所托，窖内这些凄凉女子还请衙门妥善安置。”
李泉知晓自己难逃制裁，县衙分明已经将自己的罪名梳理清楚，结局早已注定，与其死抗到底倒不如洒脱面对。
“牧游？看来你和那野修小贼也有勾结，当真称得上一个罪该万死！”
刘礼拽起迷茫中的徐乐走到一旁，附耳低声道：“徐乐，那李泉不仅杀人更是暗通山贼，如今已是必死之身，但你不同，本官很看重你。此番事了，本官重返京师自然是要带一批亲信，你难道不想去那大荒朝最广阔的天地一展拳脚么。想想你的儿子，我只要稍稍运作，便能寻来一位名师，日后即便中举也并非难事。”
说罢，他停顿片刻，看向地窖处。
“李泉必须死，地窖里也没有什么女子，她们早就在衙门到来之前就被山贼灭口，山贼越恶，我们的功才会越大。懂了么，做的干净些。”
刘礼松开抓着徐乐的手，走向另一边去查探搬运石头的进度。
先前说看重徐乐倒也没有说谎，徐乐是一枚很好的棋子，老实本分，又有家庭可以用来威胁，必要时刻抛出顶灾，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如今已经将话挑明，倘若徐乐聪明的话自然知晓如何动作，刘礼独将此事放给他做，也是为了避嫌，哪怕日后有人追究，也能有运作的空间。
李泉等来等去，不见外边有所回应，不由得急躁起来，用刀柄不断敲击入口石板，呼唤徐乐。
原本平静几分的女子们见他暴躁的模样，不由得再次不安起来，李泉不由得烦躁，忍不住骂道：“别哭了，老子死到临头了都没哭，你们哭什么。”
话说一半，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稍稍缓和了几分。
“你们会得救的，还有几十年时光等着你们，回去以后别太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实在不行换个地方讨生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要是你们日后能遇到春云楼的燕儿姑娘，还望各位能多多关照她几番，先行谢过了。”
一番话说完，李泉高大的身子像是一下子塌了下来，跌坐在楼梯上垂着头，低声呼唤着徐乐。
外边的徐乐不是没有听见，恰恰相反，李泉每一句话都入了他的耳朵，但他依旧没有回应。
呆坐了片刻，他沉默着取过石锤来到地窖上方。
高高举起，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