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对不起

    “叶煜！还不去打扫，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现在就是破坏我们家的门面。”“可是……不是说先吃饭，而且……”而且明明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什么吃饭，我说现在。”叶煜的父亲，叶青明瞪着他，没有想给这个孩子一点拖延的机会，“父亲！”“闭嘴！你只是叶家的养子，你读的书，穿的衣服，吃的饭，睡的床褥，都是叶家给你的，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就让你去扫个地而已，就磨磨唧唧成这样！”

    叶青明长得五大三粗，口水在吼着叶煜的时候胡乱喷溅，在叶煜被捡回来之前，叶青明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和一些时运来到烟弥开通了自己不错的生意，一瞬间这个风沙飞扬的地方就有了地主。

    这里的村民本身就太太平平的过活，可叶青明来了之后，鼓励借贷，垄断粮草，怎么丧尽天良怎么来，原本就不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形势一下子更严峻了，为了活下去，不少人都听信了叶青明的话借贷。

    待到叶煜被叶家发现，捡回家养之后，这种产业链逐渐形成，百姓逐步被压榨。而且这里的官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叶青明会给他们好处不管人民过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借贷过后最困难的就是面对利息和本金的偿还，以及思考下月粮食的来源，有些老人或者孩子独自生活根本算不清自己的债务，叶青明索性以一己之言来声称他们应该偿还的数额，直到窟窿越来越大，弥补不了，叶青明再霸占田地房屋，若是已然倾家荡产，便撒手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

    而叶煜平日里要干的，就是打扫，记账，那些叶青明懒得学也不想干的事。

    说到底叶青明把叶煜捡回家不过也是起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为了让人信服自己，来自己这里借贷罢了。

    “反正自家的娘们也生不出来。”叶青明是这么说的。

    要说叶青明真真是个“好父亲”，自己小时候没钱读书，便在叶煜出生后，找私塾先生远程专门跑来教他，不过叶煜而后才发觉，私塾先生所授的诗书礼仪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一点没有体现，反倒是那些贪得无厌，欲念横流之徒和自己的父亲对的上。

    从小的教育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多少让叶煜有些割裂，不知该如何去做，幸亏叶煜至纯至善的那颗心在遭到叶青明污染前在叶煜心里发了芽，否则叶家便始终是那个欺压百姓的地主。

    叶青明的妻子，是早期在创立烟弥的产业时候，“娶”来的，听闻是那家人家实在是没钱吃饭了，便让自己的女儿去了一个更好的家庭。

    在叶煜记忆里，那女人整日的也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做母亲的义务，那是一点都感受不到，除了在一个雨夜，叶煜记得，她惨白的脸在见到廊道里自己时出现了一点血色，将手中的馒头塞给自己后便径直从雨中穿过。

    她全身淋的湿湿的，仔细看，她的头发也并未束好。

    叶煜时常在账本里动手脚，少一点钱，再少一点，但有时候也免不了这个没读过书的老爹突然开窍或是贼心作祟，发现中间的钱财漏了，便会找叶煜算账，那次正巧碰见那女人路过，她还会拦一下，但叶青明要打人怎么会放过女人。

    时间长了，叶煜能感觉到那女人根本就是挑准自己要挨打的时候出现，帮自己分担，他对账动手脚的次数只能一减再减。

    再后来是叶煜撞见了叶青明喝的酩酊大醉冲进那女人的屋子，在一通闹腾和巴掌声中，女人的尖叫声都只能咽进喉咙，他虽早就知道，但真有时机直接抓包的时候他还是只能咬牙切齿。

    他不敢。

    叶煜后来时常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冲进那间屋子，杀了叶青明。

    当他碰到自己身上藏的最深的淤青时，悔意和歉意夹杂起来，他拿起厨房的刀，但他还是晚了一步，花瓶和钗子正中叶青明的后脑勺，窗纸上是烛灯逐渐倒下的影子。

    纱帘的遮挡让叶煜最后都没看清那女人的模样，加上见面的次数实在太少，他如今已经记不得她雨夜的那张苍白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那双眼看自己的时候，是温柔的。

    着火了。

    火焰烧尽了叶青明的罪恶，也彻底埋葬了那女人最后的生命。不，不。或许在她被送来这个冠冕堂皇的府邸时，她便已经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