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辩论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钱多多满意了，他这话说完，手机上直接亮起了绿色。
钱多多也没有赖账，直接示意他去选。
到了这里一些人才反应过来，排在前面那就是在给他人做嫁衣啊。
当然也有一些人有了别的想法，眼睛骨碌碌一转，似乎就打定了某种主意。
比如这位——
“我知道顺着多多小姐说话，肯定更有机会获得奖励。”一个西装男说道。
“但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错过不算损失。我就在这说两句，销售之所以是销售，他们就是以卖东西为目的。”
“如果非目标客户和目标客户、普通顾客和vip用户得到的待遇一样，那客户为什么还要花钱、多花钱呢？直接来享受服务就好了啊。”
“就像您来，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撒花，还有这么多人陪您玩游戏，不都是因为您带来的利益吗？”
“您要是一分钱没花，这些人还会是这个态度吗？至于答案如何，您应该自有体会。”
钱多多这会儿都不用去检测，心情那是肉眼可见的差。
“这我倒是没想过，那你觉得，对于一分钱没花的\"非目标客户’应该怎么对待才合适？”
西装男迟疑了下，他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迎上钱多多的视线，他深吸了口气便说道：“这又没个标准，只能说热情是职业素养，就算态度稍加冷淡，也不该被指责。”
“懂了。”钱多多点了点头，从旁边捞起一个盒子对经理说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不是店里的vip用户，如果让他体验下\"没个标准的稍加冷淡’，他应该不会介意。”
“至于这个，就当请店里的兄弟姐妹喝一杯了。”
钱多多将盒子抛过去，经理将其接住，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几个保安很快便围到了他身边，姿势一致地朝他示意。
哪怕他自己也是男人，但被几个同样身高马大的壮汉围着，西装男还是愣了一秒，他看向钱多多道：“你什么意思？”
“验证下你的理念罢了，先生不会介意吧？”
“哎呀就是个小小的试验你不会生气吧？”
钱多多夸张的语气让西装男啐了口“绿茶”，钱多多听到后更加愉悦了：谁说男人分不出绿茶？这不比火眼金睛厉害？
她这边托着腮帮子欣赏着，那边保安劝不动之后，直接上手将人架了出去，那西装男见彻底与盲盒无缘，直接骂骂咧咧。
其他人都有些傻眼，莫名有种想跑的冲动。
钱多多也是在这时候出声，“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一幕看着不舒服，其实我也是。”
“你们平时出门逛街，能保证自己在所有商家眼中都是目标客户吗？假如不是，假如冷淡成为理所应当，谁能保证这种情况不会真实发生？而且这些保安总体来说还算温和。”
“我不求你们都为了顺着我而说违心话，也不介意大家反驳我。但你得让自己的观点立得住。”
钱多多这番话说完，人群中的骚动才有所平息。
众人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
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钱多多之前遇到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他们已经开始针对这些问题打腹稿了，唯一后悔的，就是之前死活排到前面的那些人。
这些人此时暗暗心痛，却也庆幸早退早排队。
经过经理的大力宣传，现在进店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店员都快忙不过来了。
好在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一来就直奔钱多多这边，搞明白规则后就排队。
不过眼看整个店快要爆满，队伍都要排到外面去了，钱多多感觉这样效率太慢，而且一对一跟她谈，很容易出现刚刚那种事。
最主要的一点是，明明她在花钱，现在却搞得好像她很没有逼格很抠似的。
她是在求别人夸她吗？不，她只是比较反感某些说法而已。
这想法要是放在一天前，钱多多肯定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心疯。
想着想着，钱多多便有了注意。
在下一个人要开口之前，她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现在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大家不仅不会开心，反而会身心俱疲。”
“这样吧，如果经理不介意，可以现场组织一场辩论赛，议题自选，自由组队。”
“评判方式同上，绿灯亮了就算成功。获胜者可在本店或者a品牌店铺挑选喜欢的物品。”
“六位数以下，我买单。”
“经理你觉得呢？”
钱多多问他，这经理顿时觉得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好。
要说同意他自然是十万了愿意，但他们辛苦付出，凭什么让竞品来摘果子啊？
同时他也明白，只要他敢拒绝，钱多多绝对能转头就去对面，没看到对面的导购都在这等着了吗？
“可以，当然没问题。”经理这么说着，却也不甘心对家坐收渔利，于是继续说道：“不过多多小姐你也看到了，我这店面都快挤不下了，要不我们换个场所？”
“广场就在附近，叫上小红家经理一起。我跟老杨熟，知道他最懂策划，保准把这个活动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小红你说是吧？”站在一旁羡慕了好久的小红终于被提及，但塞给她的问题却让她进退两难。
在经理的假笑下，小红最终也硬着头皮应下。
要是杨经理知道他被自己卖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不过小想来这么大的生意他也不会拒绝。
对于他们的小心思，钱多多并不在乎。反正她只负责花钱开心。
果然，初步敲定方案后，一行人直接去了广场，店门暂时关闭。
大多数看客也乐意配合，哪怕最后空手而归，看看热闹出去也能吹嘘一番了。
这边几人敲定后，两家店的人就汇合开始组织。
线下忙得热火朝天，线上也不止一人直播宣传，围观人数越来越多。
本就是一时意气用事，钱多多可没想在这事上耗时太久。
她跟几位负责人交代好后，自己就到处溜达。
“两小时结束哈。”
一场因为购物而引发的辩论赛就此展开，犹如海选一般，钱多多在人群中穿梭，给予入选者免单的机会。
事实证明，听别人吵……不是，辩论，果然比自己亲身上阵好得多。
一圈听下来，简直浑身舒畅。钱多多甚至想着以后在现实中也试试如此调节压力。
正想着，就见有人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多多小姐你好，我是名摄影爱好者，听说您在这里搞活动，可以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许是对方的笑容太过温柔，钱多多思考了一秒后就果断点头。
摄影师提问道：“我想问问您做出这件事的原因，以及有没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站在相机面前，钱多多眨眨眼，对方给予她眼神鼓励。
“原因嘛，好像就是突发奇想，然后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咯。”
“之前看到多多小姐拿手机测量情绪，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个不再此次讨论范围哦。”
对方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钱多多的回答都只能用“朴实无华”四个字来形容，没有丝毫喜剧感可言。
钱多多也能感觉到她的心累，但她的确没有太多的想法。
最后这摄影师便想着结束这采访，便笑了笑：“多多小姐可真幽默，那方便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吗？”
对于这个，钱多多还真不怯场。她也终于来了几分劲，能感觉到她在说话时，整个人都挺拔了几分。
只见她笑道：“我姓钱，叫钱多多，名副其实的钱多多~”
这一刻，那些常年回荡在脑中，说她跟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符合的声音终于黯然退场。
采访很快结束，虽然中间也发生了一些小小插曲，但这件事最终总算是以圆满告终。
就像钱多多最开始说的那样，大家都很开心。
而除了来参与辩论活动的客户外，对于两家的店员她也没有吝啬，直接搞了波抽奖。
说是抽奖，其实就是送福利，基本就见者有份。
甚至当时还有个人直接跑去问经理能不能应聘，那优越的条件是从前的钱多多只能仰望的存在。
但此时，她却打趣了句：“应聘不不该来找我吗？难道是我不配？”
那人眼睛一亮，顿时转过弯来，“不知多多小姐在哪里高就，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钱多多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意外的同时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旋即，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明天到这里找我。”
这事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堆人都不问她干嘛的，直接也要应聘。
钱多多惊呼一声，抓起包包就溜之大吉。
这个小插曲过后，钱多多终于离开了广场，围观的众人热情却不散。
不论是线下还是网上，基本都能看到这件事的影子，对于散财的钱多多津津乐道。
除了哼着小曲的钱多多，不管是参与这场游戏的人，还是吃瓜群众，今天都是足以兴奋的一天。
而唯一愁云惨淡的，可能就是以小李为代表的一店人了。他们不是傻子，钱多多下午的行程早被扒了个底朝天。
看着附近的同行同事们喜笑颜开，再对比下自己颗粒无收，就连今天的业绩都惨淡无比，他们实在是笑不出来。
钱多多一击脱离，撩完就跑，完全没管这事所造成的影响。
循着导航回到现在的住所后，她对那富丽堂皇的房间称赞了一句后，也没太惊奇。
毕竟拥有那么多小目标的人，住自己那种小破屋才会惊奇。要是往上了说，再好都不为过。
等到钱多多洗漱完毕，扑上那张几平米的柔软大床时，那种漂浮又梦幻的感觉才退了几分。
把脑袋埋在被子上深嗅了口气后，她不禁感慨：这就是金钱的气息么？
不知道这柔软的被子，跟真真的钞票哪个躺着更舒服。
这想法一出，钱多多自己都觉得她有些飘了，但真的好爽啊。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后，钱多多后知后觉地想到白天听到的那句话：这样的生活，是真实存在的吗？
过去二十多年，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但当她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却看到各个软件都飘着自己的名字，后面大大的【热】字让她看了又看。
一条一条的博文被顶上来，其中被转发最多的，就是那段采访。
“我姓钱，叫钱多多，名副其实的钱多多~”
视频里的女孩自信又美丽，明明是看了二十多年的面孔，此刻却莫名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