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定江山第章 羁鸟第章 池鱼
林鸿岳耳边仿佛传来久远的声音：
“鸿岳，我要做一把最强的弓，到时候一箭就能射到天上的星星。”
明亮的月色下，两名少年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手里还拿着从家里带来的面饼一口一口的吃着。
“那我就要当最强的弓箭手，到时候就我来射箭！”少年林鸿岳附和着举手。
另一名少年摇头拒绝：“不行，除非你把饼给我吃，不然我就找别人当我的弓箭手了。”
要当弓箭手的那名少年，闻言有些委屈：“可是你都吃了一块了，我一共就带了两块出来，我都没吃几口呢还。”
不过说完还是诺诺的将手中那块咬了几口的饼递给旁边那人。
旁边那人听见这话，接过林鸿岳手中的的饼，掰了一半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囔：“那我只吃半块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弓箭手了。到时候不管你在哪，我都把弓送给你，让你去射箭。”
小时候的林鸿岳接过掰开的饼，开心的大大咬了一口，也学着那人嘟囔着说话：“那可就说好了，骗人的是小狗！”
水光倒映着月光，也倒映着两名少年意气风发的面孔。
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林鸿岳怔怔的看着盒子中的弓箭，好像还在回忆儿时玩伴的模样。
“摘星啊。”林鸿岳独自喃喃。
荀兵轻轻咳嗽一声，将林鸿岳的思绪拉回来：“眼下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做完，我这趟远行就算圆满完成了。”
林鸿岳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这弓箭我不知道孙老是否给它起了名字，不过我这骨枪，还请林军主给他起一个适合的名字吧。”
林鸿岳抚摸着手中的长枪，经历之前的威胁，长枪早已经安分下来，静静地躺在林鸿岳地的手中，等待着枪出如龙的那一刻。
“就叫他定江山吧”，林鸿岳感慨的看着长枪：“几十年的动荡，将近两百年的海灾，山河破碎，国土流失，我只愿凭我手中长枪，守住这短暂的和平。”
“定江山，定江山。”荀兵琢磨着林鸿岳起的名字，似乎也回忆起以前内海暴乱的日子，无数修士前赴后继，亲朋好友葬身内海。
不知道下一次海灾，又有多少熟悉的面孔永远的见不到了，又或许葬身妖腹的可能就是自己吧。
“定江山啊，军主大义，受我一拜。”荀兵说着，整理一下衣服，庄严的对着林鸿岳行了一礼。
林鸿岳赶紧搀扶住荀兵：“职责所在罢了，荀大师不必多礼。”
这时候林鸿岳好像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宋渊和王守安两人在：“你俩来干什么来了？”
林鸿岳一边询问着两人，一边向荀兵介绍道：“这俩是我军中军需处的后生，这是宋渊，这是王守安，两个小子爱闹腾，让荀大师见笑了。”
宋渊还没开口，王守安就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渊哥不是弄了一对异化的鱼鳍吗，我带着他来看看做个什么武器。”
林鸿岳闻言眉毛一挑：“我给你划的范围进了海妖？”
宋渊赶紧上前解释，是他出了范围之外才遇到的，这才打消林鸿岳的疑惑。
旁边军器监的人早已经将宋渊之前送来的鱼鳍拿了出来，用鲨鱼皮包着递给林鸿岳。
旁边的荀兵看见之后，轻咦一声，拿过这对鱼鳍观察起来，仔细翻看之后，也有些见猎心喜。
“成色倒是不错，不知这位小兄弟想铸成什么兵器？”
他有想经手这件兵器的铸造的意思，看样子两人在军中地位并不低，也算是结交一番。
倒是林鸿岳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千里迢迢来送礼，完了没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让别人干活，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你俩找军器监的人做就是，荀大师奔波劳累一路了，我吩咐食堂备下酒水，酒足饭饱就去歇息就行了，怎么敢劳烦大驾。”
“不妨事，顺手的事，现在天色还早，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研究研究也无妨。毕竟铸剑一辈子，也就会这点爱好了。”
林鸿岳见劝不动，便朝着傻站着的两人使眼色：“还不赶紧谢谢荀大师？”
宋渊赶紧上前：“小子先多谢荀大师了。”
荀兵摆摆手：“无妨，小事而已。你对这对鱼鳍有什么打算吗？”
宋渊刚刚就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武器了，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对横刀情有独钟，只是前世的环境，注定他也只是看看而已。
来了这里，弄把横刀，也算是圆梦了。
宋渊赶紧将自己横刀的构想说给荀兵听，然后还借来纸笔，将横刀模型画在纸上。
荀兵看着眼前宋渊画出来的刀静静的皱着眉头，此刀似剑非剑，却像剑一样笔直，更像是斜着折断了剑尖的长剑。
说它是剑，但是只有一侧开锋，另一侧却是如同刀一样的闭刃，握把稍稍比剑柄长出一截，双手握住也绰绰有余。
刀柄和刀身交接处，画着剑卫，一是用于装饰，二是防止刀剑交接时敌人武器顺着刀身滑向手掌。
尾部不像长剑一样挂着剑穗，只是留了一个圆环。
刀整体不算很长，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简简单单的一把攻杀兵器。
荀兵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兵器，铸剑几十年，各种奇怪的兵器他也铸造过，不过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惊艳的兵器，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他就做出了决定，这把刀一定要从他手中做出来。
“可以，这刀的活我接了，我不要报酬，不过这刀的样式我可就留着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见猎心喜。”
宋渊附和：“当然，荀大师能看上这刀，实在是小子的荣幸。”
宋渊并没有将横刀样式当回事，毕竟仔细说的话，这也只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剽窃来的，完全没有将其紧紧抓在手里的想法。
此时的宋渊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领着一群挎着横刀的年轻人，在这个帝国掀起怎样的波浪。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开始转动。
荀兵闻言眉头轻挑，朝着林鸿岳笑道：“嗯~这小子嘴是真甜。”
林鸿岳闻言也是爽朗大笑：“哈哈哈，这小子在我这儿也算是独一份了。”
荀兵转身看向宋渊：“这刀可以铸，不过看样子这是把双手刀吧，还有支鱼鳍有什么想法吗，也可以一并说来我听听。”
旁边王守安眼巴巴的看着宋渊，眼中的羡慕看的宋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可是荀兵，神都有名的铸剑大师，能亲自给宋渊铸剑，算是他走了狗屎运了。
宋渊听见荀兵的询问，转头看向王守安，“另一只鱼鳍就问他吧，我用一把刀就够了。”
王守安闻言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本来他在路上问宋渊之后，就已经对这对鱼鳍失去希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宋渊仍然送了一条鱼鳍给他。
“我也要这个刀，就跟渊哥儿的一样。”王守安迫不及待的开口，生怕慢了一秒宋渊就要反悔了。
而且王守安在看见宋渊画给荀兵的样式图，早就心动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索性按照宋渊的想法来也是一样。
荀兵点头：“可以，而且这两把刀都没什么难的，鱼鳍本身弧度就很小，这刀又比较细，只需要简单切割，再用材料处理一下就行。”
荀兵算了算时间：“明天下午，你俩来这找我，这刀应该就铸造好了。”
“但是还有个问题，这两把刀叫什么名字你们想好了吗？”
“虽然帮你们铸刀是免费的，但是这规矩还是该守的，我的规矩从来都是，先取名，后铸兵。”荀兵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见这话，宋渊心里暗自撇嘴，刚刚给军主送枪的时候，可没有这条规矩，还是等军主收下定江山之后，才选择让军主起名，生怕军主因为难以起名而不收那把枪了。
不过他确实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现在有点名气也都是在烈阳军中的一些虚名，外人基本都不知有他这个人。而且在一个铸剑大师面前，他也拿不出什么架子来，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办。
不过取名这事儿可就难为到王守安了，上次给火烧云取名的事儿，没少让他受到来自周一山他们的嘲笑。
眼前更是一把将会陪伴他很久的武器，他实在没什么办法，也不知道能取什么名，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旁边的宋渊。
而此时的宋渊却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起名，他脑海中存在着无数前世兵器的名字，干将、莫邪、轩辕、太阿，随便拿出来就能过关。
不过宋渊却没有将这些名字说出来，他总是感觉，这些名字都太远了，并不是适合他的刀名。
思考许久，宋渊沉着声音说：“就叫池鱼吧，他的那把，就叫羁鸟。”
“哦？池鱼，羁鸟？听起来倒是也过的去，这两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荀兵好奇的问道。
宋渊听见荀兵的话，更加沉默了，这个世界没有陶先生吗？
李白，杜甫，都没有吗？
这里，终究不再是家乡了吗？
宋渊压抑住内心的思绪，展颜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起无意间在哪看到的两句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罢了。”
荀兵琢磨着这两句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好诗，不知道能否见一见这首诗的全文？”荀兵希冀的看着宋渊。
此时不光是荀兵，就连林鸿岳等人，也都一脸好奇的盯着宋渊，他们也想听一听这首诗的全文。
宋渊毫不犹豫的将陶渊明的《归田园居》背了出来：“这首诗也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作者姓陶名渊明，其他的都不清楚。”
然后就是宋渊的声音娓娓传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听罢，众人都仿佛沉浸在诗中那片田野里，那里没有海灾，没有异兽，没有紧绷的神经，没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修炼。
荀兵一声长叹：“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希望我们也能有那一天吧。”
眼见气氛沉闷下来，林鸿岳使唤着旁人去准备酒水，一把拉着仍然沉浸在诗中的荀兵：“走走走，喝酒去，我这可有好酒，你在神都里是绝对喝不到的，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林鸿岳一边拉着荀兵，一边招呼着宋渊：“宋渊，我知道你那还有老周给的好酒，等下直接给我送过来啊。”
宋渊今天也明白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便准备喊着王守安当苦力，一同去搬酒。这小胖子今天占的便宜比自己还大，纯白捡一把刀，这顿苦力活肯定跑不了他的。
林鸿岳说完就拉着荀兵往食堂走去。
众人离开后，宋渊和王守安刚准备回去搬酒，就被林石拉住了。
正当宋渊不明所以的时候，林石郑重的将装着摘星弓的盒子交给他。
“军主说，这把弓，你可能用的上，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它。”
宋渊惊愕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摘星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宋渊不知道林鸿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许是之前的一些表现，让林鸿岳相信这把弓很适合自己。
但是那个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最后，避开众人的视线，将这把弓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宋渊想起林鸿岳看见这弓箭时候的表现，心里明白，这把弓恐怕对于林鸿岳的意义并不只是一把兵器那样简单。
宋渊感觉手中的盒子愈发沉重了。
王守安在旁边看着，却识趣的什么都没有说，没有问。有些事情，他有猜测，但是出于对军主的信任，对宋渊的信任，他选择装作不知道。
食堂里灯火通明，众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原本还对林鸿岳口中好酒不以为然的荀兵，在尝了一口宋渊带过来的酒中仙之后，便再也不能自拔。
眼下荀兵眼巴巴地看着宋渊给他倒酒的样子，哪里还有铸剑大师的那副淡然的面孔。
“再来点，再来点。”荀兵不停催促着宋渊，宋渊只能无奈的将荀兵面前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军营里灯火通明，热闹无比，今天林鸿岳难得大发慈悲，给众人都放了个假，刚好沈家今天来运酒，也带了许多吃食给军里，索性乘此机会放纵一次。
众人在校场上架着火堆，众人围着火堆高声吆喝笑骂着，虽然没有酒，但是这难得的场景，却依然让人十分陶醉。
城墙上的宁浩，拎着吃食，分给今天在墙上值班的兄弟，然后自己随意找了个缺口，手拿着一只烧鸡，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月光照耀这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偶尔海风吹来，水面泛着波浪朝岸边拍来。
在这几年如一日的海面之下，却有着一群一群的海妖，在王级海妖的带领下，朝着南方游去。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见这群海妖的模样，绝对会大吃一惊。
它们虽然眼珠通红，浑身散发着狂乱的杀意，但是却没有一只海怪脱离队伍，都按照着顺序排着队，十分有秩序而又悄无声息的往南边游去。
海妖过处，万物规避，各种鱼类惊慌失措四散逃离。
面对逃离的食物，海妖们没有多看一眼，哪怕有的海妖已经饿的不行了，但是还是死死压制着狩猎的本能，紧紧跟随着队伍前进。
灵力带给海妖的，不仅仅是能力的变化。
从一开始，海妖就在不断模仿着人类，而灵力则不断加速着海妖进化的速度。
没有净化手段的海妖，其竞争程度反而比人类更加激烈，也更加血腥。
不能压制意识的海妖，只能是最低等的食物，只有压制住了体内的凶性，才能在海妖这个群体中立足。
阶级，在这里悄然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