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喵喵喵
23
自从降落到白银星上，诺亚七号就一直面临着能源短缺的问题。
修理它的飞船本体需要能量，对鸭子玩具进行改装和加载新功能需要能量，等开拓者大人长大之后探索星际需要能量。甚至于，它如果想要借用猫族的能源，都得先花费一笔不菲的能源对他们的技术进行解析，才能研制出相应的能量转换装置。
而不像是现在这样——只能转换效率极低的自然能，在维持玩具鸭子日常活动所需的基础上，艰难地储存少许能源，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的它，捉襟见肘到连解读猫族语言文化，都不敢调取太多资源、全力攻克。如果一直保持现下的效率，正处于牙牙学语阶段的苏西，说不定反倒先一步学会猫语，然后再转过头来教导它这只人工智障。
——真要混到这种程度，那它也太给飞船系统丢脸了吧！
然而，诺亚七号就算激动得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无法冲破水母飞船降下来的隔膜。
它只能在克里斯汀娜“这只鸭子是不是疯了”的小眼神中，眼睁睁地看着观景平台中央的皮皮虾战舰被一一清洗消毒，而空兽黏稠的尸体被大水母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分解成了带着绿色荧光的粉尘，然后被组成地板的生物组织给吞没，径直地向下坠落，沉入盈满了莹白色光辉的中枢引擎，连带着那枚能源石一起……
诺亚七号拼命地用嘴巴啄着水母薄膜，却无法阻止水母的“进食”过程，等到储备能源完全消失在它的视线中，它的电路板也彻底地黯淡了下来。
“呀呀。”趴在布偶猫头顶的苏西，似乎感觉到了它的失落，努力地够着小手，在鸭子脑袋上摸了两下。
诺亚七号回蹭了一下她的掌心，以硅基系统应有的速度，梳理齐整自己的数据流：能够遇见一块能源，只能说是意外之喜，就算没有，它也可以慢慢积攒，只要开拓者大人还在，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再说了，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是不？
——至少说明，当初袭击了它们的虚空怪兽，似乎就生活在这一片星域。诺亚七号不确定方才那块储备能源就是自己遗落下的，也许是怪兽撕咬过其他飞船之后，又穿过虫洞带了回来。
但能找到一块，便有可能找到第二块，说不定还能遇见别的飞船呢！
思忖之间，水母飞船已经解除了隔离内外的薄膜，阿瑟拉和塞西莉亚甩了甩脑袋，将一身猫毛重新抖开，又恢复了平日里或是漫不经心或是懒散的猫族本色。
塞西莉亚亲热地蹭了蹭幼崽，蹭得克里斯汀娜脑袋上的苏西，差点儿翻车：“苏西看到大怪兽害不害怕？我和阿瑟拉把它们都打跑了哦，厉不厉害？”
“咿呀！”苏西推搡着巨大的猫脸，以她的视角，塞西莉亚似乎更符合所谓大怪兽的定义，都快把她推到地上去了啦！
塞西莉亚却是听不懂幼崽的小抱怨的，自顾自地作出了积极解读：“喵，不害怕呀？苏西以后也想去打大怪兽？苏西原来是这么勇敢的小猫猫呀？——那我们待会儿去看教育片好不好？看看我们猫族以前都是怎样痛打空兽的？”
说话间，塞西莉亚正准备叼起幼崽去放映室，观景平台中央突然发出一声“噗”的怪响。
——一块石头被水母飞船给吐了出来。
还连着“噗噗”了两下，仿佛十分嫌弃破石头堵塞了它的进食通道。
——由此可见，水母飞船的智商比什么都胡乱吞进肚子的空兽要高。
“呀呀！”苏西连忙叫了两声，指着石头提醒了诺亚七号。
诺亚七号顿时伸长了脖子，赶在所有猫之前，扑跌着冲向它的宝贝能源！它一把坐在了能源石上，但又不方便直接将石头收进腹部空腔，只能以奇怪的姿势夹着两只鸭脚蹼，东倒西歪地往苏西的方向挪。
塞西莉亚纳闷道：“这是在做什么？”
“孵蛋喵？”克里斯汀娜歪了歪脑袋，“我记得它以前就很喜欢把小猫猫的球塞在肚皮底下，然后……趴着趴着那些球都不知道被它藏到哪儿去了。”
诺亚七号像做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跟在大猫小猫以及苏西的身后，一路往着放映室走去。一直走到偏僻的路段，背后再没有别的猫，它连忙往下一坐，把备用能源安插进它刚刚才在鸭子腹腔中改造好的插槽。
嗞啦——
诺亚七号重新迈开了腿，各项功能大开，流畅又无声地滑步到苏西身侧，一双鸭子眼隐隐约约冒着电光。虽然外表看起来，它还是那只傻鸭子，但它自己知道，它已经升级换代了！
趁着这一次空兽的袭击，不少成年猫族都选择将幼崽带进放映厅，让新生的幼崽接受猫族最基础的战争教育。
小猫猫们围着放映厅坐了一圈，看着正中心漆黑一片的投影区域，出现了一团绚烂的星云，点缀背景的繁星依次亮起，而后是近距离的恒星、行星、小行星带……
小行星带圈出一片虚空的海域，漫布的星尘便是深空中的海水……原本在水中的鲸鱼和其他海族，如何成为了太空生物，已经无从考据。自猫族有历史记载以来，它们似乎就生活在行星带之间。
然而能在这片星域中生存的，不止有移居而来的海族，还是似乎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空兽。在海族到来之前，空兽的族群并不庞大，甚至常年都在内斗——在过于空旷的太空中，属于它们的食物并不多，它们往往要极艰难地搜寻小行星许久，才能挖掘到一点营养物质。
而当海族到来，空兽的食谱大大扩张，无论个体大小还是族群数量都膨胀了起来。不堪其扰的星海鲸鱼，搁浅到了猫族居住的大气层中，遭遇了骁勇善战的猫族（也或许是单纯的爪子痒，看到什么不认识的都想挠两下），并在猫族的帮助下消灭了空兽。
不知道猫族在打完空兽后，有没有继续把鲸鱼打一顿……总之，在经历过一段漫长的时光后——（划掉）猫族驯养了海族（划掉）——两族反复拟定条款，签下了友好的种族互助条约。
猫族为海族提供食物、能量以及空兽来袭时的保护，而海族接受改造成为猫族的远程交通工具，部分只能生活在星尘覆盖区域、无法完成长距离虚空旅行的海族，则被移植到了星球地表、重新回归水域生活。
——当然，这部分背景剧情只是一笔带过，占据大部分时长的，是各种各样的猫族打击空兽的画面，从各个角度、运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充分展示了猫猫们坚毅的眼神、锋利的爪牙、飘忽的走位以及英勇的胜利姿态。
当投影中的帅气猫族，挥舞着自己的爪子击打空兽时，观看的小猫猫也按捺不住地跟随着节奏，打起了猫猫拳。
不知道苏西学到了什么，诺亚七号反正很喜欢这种幼儿片——语法简单、画面意思明了，是外族系统学习猫语的绝佳素材！
而它的学习成果，很快得到了运用！
夜晚，水母飞船的皇家套房，终于能和幼崽住在同一个房间、拥有私下相处时间的猫国王，想要展示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如何与习性迥异的人类幼崽友好相处。
奥斯丁交叉着两条猫后腿，偷偷用一只前爪扶着墙，硬凹出一个“妖娆”的站姿，用小鸟一样的叫声“喵”了一下。
苏西和诺亚七号，一人一鸟，看着猫国王古怪的举动，讶异地张开了嘴。
诺亚七号运用自己的最终成果，抓取了教育片中、战斗猫猫互相骂猫的高频词汇，秀了一下自己的猫语：“傻猫。”
奥斯丁：？？？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鸭子居然开口说话了，就又接收到了第二重惊喜——又或者说，暴击。
苏西捂住自己的眼睛，严严实实的：“猫猫，丑。”
……嗯，“丑”这个词，是克里斯汀娜形容她家毛孩子的高频词。
——如今它光荣地上榜，成为了幼崽学会的第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