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间刀客
文竹老人缓缓下了山，看着年迈了许多。
一大早来扫观的张浩看见迎面走来的老人，顿时一喜，以为是江祈年回来了，但是定睛一看，却又不是。
“你来扫观？”
“是啊。”
“为何扫观啊？”
“仙长于我有恩，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反倒是老人家，你一大早的从山上下来，莫不是住在观里了？”
“是的。”
“无妨，仙长也不介意，门本就没锁。”
文竹先生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反倒是从他口中得知，那位仙长的确于他有大恩。
“老人家要往何处去啊？倒不如来我家酒肆落落脚？”
“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有要事，不得不先行一步了。”
张浩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两人不就不熟，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文竹老人开口说了一句，“平安很不错，往后会有大成就的。”
沿台阶而上的张浩脚步一顿，赶忙回头，却不见那老人，又是追出几步，随后才反应过来。
“多谢仙长告知。”
西域大雷音寺之上，一位老人正缓步走着，其中不少僧人想要去帮，却都是被拒绝了。
文竹老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寺内走去，一路上矗立着好几尊大佛，无不是满身佛光，大雷音寺周围更无一只邪祟。
寺内一位正在扫地的僧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反倒是神色平静，放下手中的扫把往寺庙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过往的僧人笑道：“我走了，我走了啊！”
那时隔一千年未见的师兄弟二人，今日终究是见面了。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曾说话，就这样看着，一众僧人都不明所以，后来住持亲自把一众僧人散去。
“施主，往日的恩怨便在此刻了结了吧。”
文竹老人率先开口说道：“师兄，你老了。”
“一千年了，能不老吗。”
“师兄宽恕我多活了一千年，我感激不尽。”
“此处佛门，走吧，回青山城。”
两位老人当即出现在三座坟头前，只是三个土包，寒酸的连个碑都没有。
僧人跪在坟头，手中出现一串佛珠，一声佛经从口中传出。
文竹先生也不去打扰，就这样默默的站在僧人身边，这一站就是三日。
“师兄，来吧，让我看看我们的差距如何？”
文竹先生率先没入云端，僧人紧随其后。
僧人看见文竹先生手中握着一把刀，眼中满是怀念，昔日师兄弟四人跟随师父行走天下，一路上行侠仗义，看遍人间景色，最后落脚在青山城后山。
一本刀谱的出现，却是让师兄弟反目，背负上了弑师的骂名。
最终一人入了佛，一人看起了书。
如今一人舍弃了书，拿起了昔日的刀。
青山城上，一位僧人佛光大作，佛门金刚运行的极致，那执刀的读书人一时间竟是破不开那防御。
“师弟的刀不盛从前了啊。”
“轮不到你评判！”
刀光肆虐，一刀挥出磅礴刀气，管他什么佛门大金刚，文竹先生刀锋生雷，硬生生的劈在僧人胸口。
僧人双膝跪倒在云端，向后滑行了数里远，直到后背撞上一座大山才停下。僧人周身佛门大金刚环绕，只是胸口被打出一个口子，一时间鲜血直流。
一声佛经传出，僧人缓缓从云端站起，手中的佛珠散落，一齐飞向文竹先生。
文竹先生挥刀抵挡，其中不少佛珠被劈成两半，从云端坠落凡间。
文竹先生刀下生风，苍穹之上狂风大作。
“师兄，这一刀是师父教的，这仇，是替大师兄和四师弟报的！师父肯宽恕你，不代表我也能！”
文竹先生挥出两刀，四周狂风形成龙卷将二人包裹其中，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径直打向僧人。
僧人撤去佛门大金刚，抬起头叹出一口气，张开双臂任由刀气斩向自己。
仅是片刻，文竹先生便撤去龙卷，问道：“为何不避？为何不还手？”
重伤濒死的僧人如释重负的笑道：“那年被迷了心窍，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如今的下场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罪，贫僧甘愿不入轮回，只为赎罪。”
说话间，僧人便献祭一身道行，千年积攒的修为涌入文竹先生的体内，文竹先生也借此迈入真仙。
“师弟证道真仙，贫僧也无憾了。”
随着声音缓缓消散，文竹先生才拾起将要坠入人间的佛珠。如今困惑了文竹先生一千年的仇终于得报，但他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看着手中的佛珠，二师兄苦修一千年佛道，日日替师门超度，日日忏悔。一千年了，多少仇恨也该抵消了，只是自己为何还不能放过他呢？
“施主，故人已逝，应当珍惜当下。能死在施主刀下，恐怕也是他千年来赎罪的最好结果，对他来说是罪，也是解脱。”
“他是解脱了，一走了之，可我呢？天地间又该何去何从？”
“天地之大总有施主的容身之所，施主倒不如去人间走走，在红尘中寻得本心。”
不久，天地间就多出了一位用刀的读书人，他出自逐鹿书院，世人都叫他“文竹先生”。
自古以来，手中执剑便成了大雅的象征，争斗数万年，都是刀不胜剑，究竟是刀不胜剑，还是练刀的人远少于剑呢？
世人都以练剑为荣，百兵之首的争夺始终都是刀不如剑，无论是浮岛剑仙执剑破玄雷，又或是隐世的剑仙万青一剑长达十万里，都是以剑为兵。
文竹先生今日持刀入世间，一刀挥出，气息已达真仙。
浮岛剑仙的剑凌厉，剑仙万青的剑杀伐，但都不如文竹先生的刀快。若是抛开境界修为不说，文竹先生也不见得会比此二人差。
无论是凡间还是修真界，世俗的争端往往都是存在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放不下的是执念吗？还是说是自身那狭隘的自私？
是是非非总有定论，文竹先生倒也看得开，世间少有练刀之人，那我便做练刀的第一人，手握一刀，天下何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