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君子
无论是人间修士，亦或是妖族大妖们，都深知这一战的重要性。
这一战不仅仅决定着这方天地的道统能否留存，还决定着后辈们是否过着被永世奴隶的日子。
王淳风若有所思，毕竟五百年的时间对他来说，终究是太短了，如何能突破道祖。他存活万年才入大罗，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知北冥鲲鹏，能否突破道祖极境？”
“谈何容易，哪怕我修行无数岁月，道行高深，也不曾触摸到道祖门槛。”
道祖一境可以说是仙道尽头了，天地初开以来，道祖只出现过寥寥几人罢了，可见想要突破，也是极难的。
而此时人世间，西辽与大庆两国在凉州城对峙数月有余，大大小小的战斗剥夺了不少士兵的性命。
西辽的一支军队悄然离开了大营，居然向着景州城进发。
“报！西辽一支大军直逼景州城，景州城两万大军告急！”
“报！西辽大军压境，此时已经在凉州城下叫阵！”
“报！西辽大军已经开始攻城！”
陈峰眉头一皱，没想到赵谦居然兵分两路，到底哪一方是主力也不得而知，一味的被动防守，终于是落了下风。
赵谦断定陈峰不会出太多的兵力去驰援景州城，此时在景州城下的，便是西辽主力。
陈峰也是发兵三万，星夜兼程赶往景州城。
而凉州城下不过士兵三万，一应的大型攻城器械皆留在此处，俨然伪装成西辽主力。
一时间，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数十个投石车纷纷投出火石，黝黑的城墙上有不少砖石脱落。
凉州城外驻扎的大庆军队井然有序的组织防御，缓慢的向西辽军队推进。
三万士兵轮番进攻，直到第三轮进攻之后，居然开始撤退。
大庆驻扎在凉州城下的大军摆开阵势，见到西辽仓皇撤军，一队骑兵冲入敌阵。
令陈峰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三万大军居然就这样弃甲而逃，队形整齐，且一路布满尖刺、陷阱，使得骑兵追击速度骤降。
陈峰当即下令停止追击，城墙上数位士兵击鼓鸣金。
只听骑马冲在前面的一位将领喊道：“兄弟们！西辽大军溃退，正是我等追击的好时机，尔等随我冲锋，回营后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五千骑兵冲入西辽大营，顿时就被火光包围，四周飞来无数箭矢。
众人仓皇抵挡，战马被漫天火光惊动，不受控制的四处逃窜，却是被箭雨射中，饮恨而终。
追击而出的大庆骑兵就这样被残杀，五千人到头来才逃出百余人，连那将领也被乱箭射死。
“一群蠢材！”
凉州城废墟内的一座营帐之中，数十位大将跪倒在地，默默承受着人皇的怒火。
三万西辽军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返回西辽境内，驻守在边境。
西辽留下的所有大型攻城器械也是在撤退之时被浇上火油，数月打造的大型器械就这样被烧毁。
先前陈峰火烧四万西辽军，而如今却是自己被火烧了。
毕竟是一国人皇，瞬间就反应过来，赶忙再度发兵驰援景州城。
“赵谦啊赵谦，你这一手围魏救赵打得可是真的妙啊！”
陈峰排出的几十批斥候，却是无一人探得军情，想了那西辽主力应是从西辽境内绕路而行。
毕竟是疲惫之师，陈峰想来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对景州城发起进攻，城内两万士兵也能抵挡几日。
话虽如此，可赵谦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三十万大军，在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的前提下，向着景州城发起猛攻。
本就毫无防备的景州城，此时如图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忙抵挡。
西辽大军架起一支又一支云梯，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发起冲锋。
两万守军也不敢开城迎敌，只是死守。
几万支箭落在景州城，城中的百姓也死伤无数。
这一仗不间断的打了两天，西辽进攻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而守城的大庆士兵却是数量锐减。
终于在夜间，西辽大军破开城门，数万大军涌入其中，一夜之间就占领了景州城。
两万守军被全歼，而西辽也折损四万兵力。
不过赵谦却下令，分兵三路，一举拿下景州全境！
三日后，驰援而来的大庆援兵来到关隘，先锋将领喊道：“速开要塞！切莫耽误大军进程！”
不曾想，要塞之上箭雨飞出，呼啸着朝着先头部队射去，一时间死了数百人。
大庆先锋仓皇逃窜，赶忙返回汇报。
“将军，关隘的守军朝我方射箭，恐怕关隘被占，景州城危已！”
战报传到陈峰耳边，他自知漏算了一步，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景州全境被西辽纳入囊中，而如今凉州城也是一片废墟，随后下令，全军转移渭水河畔。
在道家逐鹿书院内，有一位老者自书院内走出。
按照他的话来说，世间五百年，足以让他好好看看这座山河了。
那老者缓慢的从山道上走下，说是先去看看那大佛长什么样。
在山脚下的溪流中捧起一点水就往嘴里送去，也不知道喝些什么，反正他挺满足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起还是凡人之时，在山上走了一段路后，看见溪水便会喝上一些，之后就是神清气爽，疲惫就少了些许了。
张平安还是在稷下学宫求学，还是那间木屋，身旁还是跟着一只孔雀。
现如今也没有人会说孔雀在此会玷污儒家圣地了，反倒是安分许多，毕竟张平安一身化神修为可以说是同辈之中至强般的存在了。
今日张平安应邀，与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论道。
稷下学宫的学子在修为上比不过张平安，但是苦读多年，在学问上还比不过张平安吗？在他们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压过张平安一头，终究是外来者，可掌门却是处处维护，稷下学宫的夫子们也是百般讨好，怎么能不让人眼红呢？
“张道友如今证道化神，在修为上也是稳压我等，不过在学问上却不知如何？”
“各有各的学问罢了，师父是这么说的。”
一群学子反倒冷笑，“是的，有师父教，却还是要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求学。”
“何为君子？”
张平安一问，众人倒是连忙抢着回答。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世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好些学子自认为回答的华丽，个个昂头挺胸，洋洋自得，而一旁的随从也是纷纷附和着。
“学子们皆知何为君子，可方才所言可是君子行径？平安自十万大山远道而来，可是好学？尔等自称文人学子，自当以仁爱为怀，成人之美，如今却是咄咄逼人，可是君子？”
一些学子听完，脸上也是生疼。
但总有一些脸皮厚的人，依旧嘴硬。
“张道友如今寄人篱下，自当遵守规矩。”
“规矩？我住在稷下学宫山脚下，我可是学宫之人？而你，难道不也是寄人篱下吗？也就仗着背后有学宫，不然以你的修为，有什么资格能站在这跟我说话。看似长辈，实为鼠辈。”
“你！”
四周的人纷纷投去憎恨的目光，在张平安口中，他们倒是成了，鼠辈了。
“张道友此言，可是君子？”
“他们不是君子，又怎配以君子之礼相待？”
“我虽年长你许多，但修为也是化神，不知张道友可敢与我切磋一番？”
“就你？我劝你还是别倚老卖老了，丢人。”
那人却是没有生气，依旧站在张平安身前。
张平安见状也只好一同来到道场之中，稷下学宫总见得到有不少学子在此论道，周身儒道气息散发。
二人相对而坐，老者笑道：“张道友出题吧，规矩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何为君子？”
“君子自当胸怀坦荡，心中应常驻仁爱之心，学识渊博，以天下为己任。”
“道友所言有理，而我以为君子应当宽容，以平等的姿态去看待世间万物，这才是最重要的。”
“平等？世间万物早已经有了定数，百姓应当对君主心怀敬畏，人人平等，世间便是要乱套了。”
“平安以为，众生皆平等。哪怕是一国君主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只不过是位置坐的高了些，而他便一言可断人生死。世间修士也是如此，只是实力强弱罢了。只有实力强了，才足以让这平等遍布天下。”
老者神色平静，可内心之中却是有些动摇，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平等对待世间万物。哪怕是云端圣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又怎么能轻易的做到平等。
“哪怕是圣人都无法做到平等，你又如何解释。”
“恩师就是这样的人，一座淮南城，不论人族还是妖族，皆是平等，哪怕强如祖龙也不能在城中肆意横行。”
“如今人间战火肆虐，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不都是男子吗？这又该如何平等！”
张平安见老者神色越来越激动，倒是有些不敢解释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眼前的老者道心崩塌。
“快说！”
老者一声断喝，张平安也只好回答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为何不说征兵之时本就不曾考虑过女子，女子也可披甲杀敌，也可身着红袍立于朝堂，从始至终，都是世间没有给女子这般机会罢了。”
是啊，说到底都是人，又何来贵贱之分。
人与妖都是这方天地的生灵，又何来正邪之分。
只是无人想过这样的问题罢了，人间帝皇也是人，世间百姓也是人，只是位置不同而已。
男子能上阵杀敌，女子一样可以。男子能撑起家国繁荣，女子也一样能让家国兴盛。
老者缓缓闭上双眼，内心在挣扎着，仅仅是“君子”二字，就让他道心动摇。
张平安见此情形，自知以自己的修为无法帮他，也只好看他能否过这一关了。
一众学子也不知为何，仅仅是论道，会让一个存活千年的修士道心动摇，其中不少学子也认同张平安所言。
一些女修更是对张平安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这让孔雀很不舒服。
只见孔雀一把拉起张平安就往山下走去，张平安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孔雀为什么会生气。
道场之上，孔之维缓缓走向老者，一抹法力融入老者气海。
“万物都有定数，儒家仁爱，自己做到了就行，又何必在乎他人看法。”
老者体内肆虐的法力也是慢慢稳定下来，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孔雀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生气？”
“我不喜欢那些女修士！她们很喜欢看平安，我不喜欢！”
张平安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孔雀吃醋了。
“孔雀不喜欢，那就不去看她们好了。”
浮岛剑仙突破至大罗后，浮岛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而北域的剑山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辛怀安见王淳风成功突破后，也是回了屋子，想着那位仙长究竟是何方神圣，仅仅是他的佩剑便有硬接玄雷之姿。
王淳风从淮南城回到浮岛也是三日后了，浮岛之上也聚集了众多前来道贺的宗门。
其中不乏刚刚苏醒的琼羽真君，以及那位柕云真人。
一时间，儒、道两教地位大涨，也得益于复苏的老祖。
浮岛也是一跃成为世间最强剑道宗门。
至于北冥的那只鲲鹏倒是待在淮南城，说是想要等到那位仙长回来，无论祖龙怎么劝说，他都是不听。
其实淮南城也挺好，陈千舒就很乐意待在这里。
以前提到祖龙还是谈之色变，如今却是三天两头的提着江南道去找他，当然了，青天君也不例外。陈千舒倒是把他们当作练剑的工具了，毕竟以她的修为，再加上江南道，可以说是同境界无敌。
师兄弟三人也只能在同门之中一较高下了，这方天地的化神无不是成百上千岁的老头子了，自然无法相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