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仙道
“看来你还不蠢，也难怪凉州之战你能胜过我。”
陈峰万万没想到赵谦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来，好像无关紧要一样。
赵谦抬手拨开脖子处的剑，擦去血渍。
没等陈峰反应过来，便一拳打在他腹部，后者连连后退，口中溢出鲜血。
“当真因为我大庆无人了吗！”
陈峰将剑随意丢在一旁，一记鞭腿扫来。赵谦弯腰躲过，却没想到陈峰速度迅速，又是一脚踹在赵谦胸口，一时间赵谦呼吸急促。
二人毕竟也在军阵中拼杀过，战力也非常人可及，陈峰一拳就要打在赵谦头上，只是被他抱着，一起摔在院中。
陈峰迅速起身，二人对轰一拳，都疼得龇牙咧嘴，二人的拳头都微微颤抖。
赵谦抬起左手就对着陈峰脑门就一顿招呼，陈峰硬生生的接了一拳，而后也挥动左手招呼对方。
两国太子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的相互招待，礼尚往来。
“停！”
“好！”
两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就这样躺在地上，毫无太子风度，而赵谦更是坦胸漏肚，如同市井莽夫。
直到陈峰喊了几个护卫，他们二人才从院中回到屋内，正午时分二人才再度相见。
“你不怕死吗？就这样单枪匹马闯到我大庆国内。”
“倘若我死了，那些暗棋便动了，到那时，大庆必将重创。”
“代价就是，西辽元气大伤。”
赵谦没有否认，二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这天下必将姓陈，无论是财富、兵力、武器都要强于西辽，你认为西辽能撑多久？强弩之末，蚍蜉撼树罢了！”
“陈峰，你有些自负了。千年的对峙，也不见得你庆国能讨到多少好处，相反倒是死了不少人。两国实力相当，无论哪一方赢了都是惨胜，徒增不必要的死伤。要是真正开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不少妇人失了丈夫。”
作为一国储君的陈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或许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吧。
“即便赢了，那所剩兵力又如何平定那些拥兵自重的诸侯王？当初在凉州，也不见得景州出兵，大庆，当真如你所说般的强大？”
“不愧是赵谦，不愧为阎王，传闻你杀伐果断，不曾想词锋也如此犀利。我想，哪怕你二弟做了帝王，他也算是傀儡皇帝吧。”
“你想看见两国开战吗？”
“不想。”
一时间，整间屋子安静的诡异，落针可闻。
“我手握兵权。”
“我本是储君。”
二人似乎决定了什么，却又没有明说，都猜出对方心中所想。
而后的好几个月，赵谦随着陈峰看遍了京都。
见了那一朝皇帝，只不过人皇并未认出赵谦，感慨不久后，这天下便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又是一年寒冬，大庆这年的冬天倒是不怎么寒冷，京都下了一场雪。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赵谦一手搭在陈峰肩上，笑道：“走！”
二人来到了相识的田园居，酒楼里依旧金碧辉煌，不少人都在喝酒，但大多数都在调戏那些舞姬，更是有些手脚不老实之人。
还是那座楼，还是那间雅阁，还是那两个人。
这大半年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日我将回西辽了，出来的日子太长了，以免生出事端。”
“也好，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几时回去？”
“今夜便要走了。”
“我送你。”
二人第一次在外喝的酩酊大醉，有的只是挚友罢了，谁管你是不是太子。自古无情帝王家，而今却也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已。
赵谦在城门口，胯下是一匹白马，背了一杆枪，少年意气风发。
而他身后是大庆太子，手抚摸着白马，毕竟此马跟了陈峰有段时间了，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陈峰就这样站在城门口，目光一直看向赵谦离去的方向，直至不见身影，而他手中多了一柄弯刀，价值不菲。
赵谦离开大庆不久，大庆就掀起轩然大波，太子雷霆手段镇压叛党，其中便有郭怀。半年间，郭怀向西辽传递无数重要情报，其中不乏军事布防图。
又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寒冬，人皇陈天修倍感压力，他太迷恋于权力，他发现他似乎有些压不住自己的那位儿子了。哪怕在朝堂上，那位太子储君都敢正面与他叫板，而他身后还有半数以上的官员支持，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陈天修开始疯狂镇压，一时间昭狱的人便多了数倍。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太子一脉被打压，只不过杯水车薪，反而让太子树立起一副明君的形象。
来年开春，陈峰逼宫。
“父皇，您老了，也该享福了吧？”
此言一出，数十位官员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除太子一党，其余之人无不是瑟瑟发抖。
“好啊！陈峰！你翅膀硬了是吧？来人！”
陈天修从龙椅上站起，怒不可遏的叫喊着，他知道陈峰兴许会逼宫，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而且来的毫无征兆。
只不过无人搭理陈天修，“朕说，来人！”
“御林军何在？”
“朕的御林军呢！”
陈峰看着眼前的父亲，而后说道：“父皇，你该歇歇了。”
“请大庆皇帝传位储君！”
“请大庆皇帝传位储君！”
陈天修此时才明白，自己多么愚蠢，一败涂地，他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身旁的太监扶起陈天修。
陈峰大手一挥，坐在龙椅之上，俯视众位官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此，陈峰彻底坐上人皇宝座。
而他的第一把火就是铲除异党，第一时间把陈天修的人杀了大半，而陈天修却被软禁于深宫，做了金丝雀。
而其余几位皇子无不是被架空权力，虽然是皇兄，却也被禁足于京城。
不久后，陈峰就收回三十万兵权，一些将领也在一夜之间消失，至于没有消失的，多半是识时务的。
只不过这第三把火却是烧的不怎么容易，大庆有三个诸侯王，无不是陈天修的族兄，最多的那人拥军八万。若是削藩，必然会让那些诸侯王起兵造反，谁不想去坐坐朝堂之上的那把椅子呢？谁不想做那万人之上的人皇呢？
远在浮岛修行的陈千舒得到消息，陈峰逼宫，父皇被软禁，其余族兄被监视，而流落在外的陈千舒，反倒成了不确定的因素了。
陈千舒几次想要回到京城，但都被浮岛剑仙抓了回来，毕竟江祈年没回来，陈千舒就不能离开浮岛。
倘若一名金丹修士闯入皇宫，试问人间何人能敌？
一名修士足以改变一座王朝，他们拥有凡人所没有的能力，但是随意插手人间的事，便会沾染上因果业力，更不用说是颠覆一座王朝。
人间有律法，修真界也有规矩。
陈千舒一直闷闷不乐，她担心父皇，担心母后，生怕去晚了，她那大哥就把人给杀了，因为在她看来，陈峰生性残暴。
自陈峰即位以来，短短一年的时间，死在他刀下的人数不胜数，他一人几乎独揽了军政大权。好在的是，他即位一年，百废俱兴，大力惩治贪污腐化的官员，百姓生活有所好转。
天下百姓虽然知道人皇让位陈峰，却不知其中隐秘，他们只关心税收几何，只关心是否还要年年服徭役。
陈千舒拿出江南道，剑指王淳风。
“我本就不是浮岛之人，你又如何能拦我！”
浮岛剑仙抬手，一道道封印压在剑阁之上，顿时将陈千舒禁足于剑阁。
“想想江道友的话吧，他把江南道交到你手里，路该如何走，在于你。倘若你依旧坚持，我便亲自出手废了你一身修为。”
无论修为如何，天下修士皆不得插手人间，不单单是怕沾染因果业力，更是怕修士会统治人间，而凡人就会如同被圈养般活着。
修士寿元最短都三百年，凡人不过百年。倘若人人都修仙，那此方天道的灵气更是会加速流失，这是修士们不允许发生的，谁会不想去追求那长生仙道。
陈千舒回想起江祈年说过的话，既然入了仙途，便要斩断人间因果。可当初她又是为何入了仙途，就只是因为皇宫中一位将死的老先生授道？她见过了凡人不曾见过的景象，但毕竟血浓于水，养育之恩岂是说断就断的。
浮岛剑仙就呆在剑阁中，时不时的看向陈千舒。也不得不说，陈千舒也算是个苗子，仅是稍加教导，她便可步入金丹，也难怪江祈年会将她留在身边。
陈千舒跪倒在地，略带哭腔的问道：“剑仙大人，您能不能放我离去，让我见一见我父皇吧，我保证不插手人间之事。”
王淳风并未回答，只是法力包裹陈千舒，而后踏破虚空出现在皇宫上方。
在云层之上，陈千舒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看着京都的繁华，兴许这一次相见之后便是天人永隔了。
王淳风尚未跟随，就在云端看着，看着人间，看着天下。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一位身着龙袍的人皇正闭目揉着脑袋，“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吗？”
“皇兄。”
陈峰顿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之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兴许是太过于激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皇兄。”
陈峰双手扶住眼前白衣女子的肩膀，眼中满是宠溺，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只是双手力气变大了许多。
那女子替陈峰顺了顺头发，笑道：“皇兄好老啊，以后没有女子喜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千舒只是笑着，“我见了你们便走了，一切都好就行。”
闻言，陈峰才松开手，仔细看了看陈千舒，才发现她的穿着朴素，手里还握着一柄看着不凡的剑。
“听哥的，江湖危险，乖乖回来，你想要什么，哥都拿给你。”
“回不去了，我已经沾染了莫大的因果，就算回来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宫中。”
“你在说什么？”
陈千舒并未回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从小宠着她的兄长，过往点滴涌上心头。
“皇兄好好做这人皇，以后这天下就靠你了，只不过不能乱杀人了，听见了吗？”
陈峰依旧不明白陈千舒在说些什么，但看出她有难处，正欲开口，却见一桌子的奏折凭空飞起。
江南道悬于陈千舒身侧，散发出无上威压，不过有天道眷顾的人皇还是顶得住的。
满脸不可思议的陈峰看着眼前多年未见的陈千舒，不曾想她还有如此机缘，以前还要保护的小女子如今已经走到了他无法触及的地步。
陈峰大笑着，安耐住内心的狂热。
“没想到我皇室不仅仅是天下共主，原来还有人能做谪仙人啊！好！好！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要你想回来了，哥随时等你。”
“好，千舒知道了。”
说完，陈千舒隐去身形，御剑而起。
陈峰久久难以回神，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强行压住内心的那股冲动。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就剩他一人，环顾四周却不见陈千舒身影，想来是离开了。只不过陈峰不知道的是，陈千舒离开时，一缕福禄气没入陈峰眉心，可保陈峰百病不侵。
云端剑仙见此也未出手阻止，而是替陈千舒挡下那因果业力，毕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这点因果还是可以拦下的。
深宫之中，陈千舒看着双目无神的陈天修，刚要进去，眼泪却又止不住的流下。
“千舒？”
陈千舒闻言便转身望去，不曾想却见了太后，而后一把扑倒那妇人的怀中，身边的一众丫鬟也识趣的走到一边。
“母后！”
太后紧紧的抱着陈千舒，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千舒何时回来的？一走就是几年，还没个音信。”
“母后，孩儿在外遇见了一位道士，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了。”
“那你还走吗？”
陈千舒只是闭口不言，而那太后又怎么会不知，血脉相连，其中关系又怎能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