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忧观有个道士
自从在这道观住下之后,江祈年也极少睡在床上,倒是对那长椅情有独钟。
这几日如同往常一样,吃面,喝酒。只不过道观里跑来了一个女剑修,是来游历江湖的,身上银子花光了,就在观里待了好一会儿。
按照她的介绍,女剑修叫做千舒,道行微末只不过筑基圆满罢了,距离那些大能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说来也奇怪,她并无师承,也无宗门道场的培养,就单单得到过一位修士的指点,便能独自修行,说来也算是奇才了。
观里有了她,倒也不至于那么冷清了,待了有几天,她反而不太想走了,觉得这个道士也挺有趣的,爱喝酒,爱睡觉。
“喂!那个道士,我就不走了啊,反正你这地方也大,不差我一个。”见江祈年毫无反应,千舒也不管了,就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过来好一会儿,“我说了,你随意,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我的,还有我叫江祈年,不是道士。”说完便起身自顾自的离开了,而身后却跟着一位女剑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二人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千舒一路上倒是喋喋不休,“哎哎!道士,你这次还去吃面吗,能不能换个口味啊。”
“臭道士,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看看那江湖?”
“道士”
“道士”
江祈年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道士,我是修士,你跑不过我的。”而后便在江祈年面前御剑而起,“怎么样!小道士,想不想学啊,姐教你呗!”
江祈年摇摇头,苦笑道:“此地临近城中,被凡人见了,多少会出乱子,你还是下来吧。”
也许是觉得江祈年说的有道理,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千舒便停了下来,随着江祈年走到那面摊里。
也不知吃了有多少次了,江祈年原先留下的十几文钱恐怕早也不够了,可黄三却也没说什么,每次远远地看见江祈年,他就把面下锅了。
“黄老,明日我就先不来了,道观里有些事,过几日再来吧。”
“好嘞,反正只要老头子还在,那你就有面吃。”
千舒也来过几次,也不觉得这面摊有什么不一样,面也一般,也不知道臭道士为什么天天来,“道士,明天要去哪里吗要不要我保护你”
“随你。”
远在荒海龙宫,祖龙及几位龙子站在那海底,看着当初江祈年一剑斩雷劫时留下的剑痕。那剑痕一直蔓延数里,深不见底,隐隐的还残留着剑气。
“父皇那人真的如此厉害吗,连您都不是对手。”
“此人能正面与天道抗衡,一言复苏人间气运,而我只不过是活的长久了些,说起是不是他的对手,我自认为没有能力,倘若是王淳风或许能试上一试。”
澹台月始终难以想象,人间气运萎靡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修士敢于直面天道,连祖龙也不是对手。“父皇,那虚无的传言是否属实?”
祖龙看着眼前的剑痕,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二姐,您可管着天下江河,怎么说起话来却没有底气了。”说话之人乃是龙宫三太子——澹台羿,千年前便被认定为是祖龙的传人了,如今也不负所望,道行高深。
只有那大太子不曾出一言,随即也转身离去。天下妖族无不知龙宫大太子酷爱读书,千载光阴博览天下奇书,若非龙族得天道眷顾,寿命远超寻常妖族,恐怕早已步入轮回了。倘若无法真正走水化龙,终究是要入轮回的。
江祈年出了面摊就径直往酒肆走去,张浩也早已打好桃花酿等着江祈年了。而江祈年却取下腰间的酒壶递给掌柜,“江某观里有事最近无法来讨酒喝了,还请帮我把这壶酒打满吧。”
张浩将原先打好的酒拿给江祈年,让他先喝着,他再去打酒。
千舒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江祈年,“为什么还要叫掌柜的打酒啊,你就那么喜欢喝吗?”
江祈年却是自顾自的喝酒,并没有搭理她。只不过那打酒的张浩倒是犯了难,已经装了一坛酒了,那小小的酒壶却还不见满,直到装完第三坛方才见满。
等张浩把酒壶拿给江祈年刚想说话,却被江祈年打断,“张掌柜,这是酒钱,总共七两银子,是这几天的酒钱。”
不等张浩反应,江祈年就已经留下一袋银子,拿上酒壶离开了。
只有张浩在犯嘀咕:“怪了,怪了。”
江祈年回到道观,将道观的东西稍作收拾,门窗关好,以及千舒买的锅碗瓢盆一律摆放好,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看,原本锁上的门倒是被江祈年打开了。
“你为什么锁上了还要打开?”
“怕有人出行没地方落脚,这个道观也没什么好偷的,就当做个善事吧。”
“是是是,好人都让你做了。”
将道观门打开之后江祈年便转头下山去了,千舒将自己佩剑别在腰间,乍一看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了。
“臭道士,我们去哪啊,你都没告诉我。”
“浮岛。”
“哦。”千舒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哪浮岛!你知道不知道浮岛距此将近十万里,都快靠近荒海了到时候被妖族吃了怎么办?”
江祈年看着眼前那来回踱步的女子,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你要跟着我的,况且你不是山上神仙吗,怎么?还怕妖怪不可?”
“不是不是,且不说浮岛距此遥远,没有一年光阴你怎么去。再说了,你去浮岛,能不能进去还是一个问题,我才筑基,要是来个筑基之上的妖族,我岂不是要死”
江祈年一手拍在千舒脑袋上,骂道:“你若是去到浮岛,能留在那必定是天大的机缘造化,浮岛修士虽说不多,但那剑仙威名你认为有哪个不长眼的妖族敢靠近。”
千舒倒也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先前的不安了,“看不出来啊,小道士还挺有见解的嘛!”
江祈年也不再说话了,自顾自的往官道上走去。
江祈年前脚刚走,张浩随即就来到了无忧观。见门没锁,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也不敢擅闯,其实他大概是明白了一二,只是为了那确切的答案。毕竟谁能半杯酒就能让人恢复心智,谁的酒壶能一次装满三坛酒,只是后悔没有抓住那仙缘。人家上仙能出手给平安一个未来,又怎能奢求其他呢。
临近春季雪也少了许多,官道也好走许多了,时不时也有商队,还有官家文书,算不上冷清。
千舒依旧是喋喋不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也让原本无聊的赶路多了几分生气。直到途经一家客栈,千舒罕见的说了句:“好道士,我饿了。”
江祈年便带着她走了进去,可能是因为来往行人比较多,客栈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二人也只能离开。只不过离开时江祈年用仅剩的几文钱买了两个烧饼,两个都给了千舒。
“道士你不饿吗。”
“你吃吧,饿了再说,应该明年开春就能到那里了。”
千舒只吃了一个烧饼,剩下的却给江祈年留着,毕竟一路上吃吃喝喝,她自己的盘缠也没了。
夜幕下,江祈年生起一个火堆,将地上的尘土用树叶扫了几下,其实也没多大必要,扫不扫都是脏的。千舒倒是越来越好奇眼前的道士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了,毕竟江祈年是她见过最纯粹、最奇怪的人了。
千舒毕竟是修士,随后就打起坐了,留下摆弄火堆的江祈年。直到深夜,那一些出来觅食的山精野怪已经靠近江祈年了,一个筑基的气血对于道行微末的他们来说可是大补。
江祈年感觉到一丝丝杀气,顿时喝道:“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刹那间一身修为喷涌,一些道行低的瞬间化作血雾消散。
次日,千舒总感觉怪怪的,昨夜悟道时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导致她悟到一丝突破的门槛。
“道士,你会修行吗”
“不会。”
沿着官道行了半月有余,二人吃遍野味,千舒沿途还打劫了一个山匪窝子,腰间也有了底气。
行至江畔,看见一位渔翁垂钓,江祈年也是上前问道:“有鱼吗。”
“没有哦,天气稍微转暖了些,但大抵还是凉了些,鱼儿都不上钩了。”
江祈年拿起老翁身边的鱼竿,挂上一小块红薯,随即抛竿入江。“老翁不介意吧。”
老翁也是摇摇头,毕竟鱼竿不止那一个,有人说说话也挺好。
二人就这样坐在江畔,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千舒。而千舒却一直看着江祈年,想看出些端倪,她坚信江祈年肯定是修士,而且修为还不低。
“老翁你就靠钓鱼为生?”
“自然不是,我儿渡船去了,原本是我的活,后来传到他手里了,老头子倒是清闲了。怎么,道长要渡江?”
“是极,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渡船呢?”
老翁思索片刻,答道:“有,如果道长着急,沿江而下五里有个渡口,那里有船。倘若不急,明日一早,我儿就回来了,道长可以跟我儿一道。”
说话间,江祈年鱼竿有了动静,看力气鱼儿应该不小,老翁将鱼抄起,掂量几下,笑道:“道长厉害,四五斤的红鲤已经能卖个好价钱了。”
江祈年却是把鱼给了老翁,“你拿去吧,太大了,我吃不完。对了,下月初五,切记不能让你儿子渡船,不然有性命之忧。”
千舒倒也有默契,跟着江祈年就往渡口走去,留下一脸懵的老翁。殊不知下月初五,老翁真的将他儿子拦下,原来那日原本天气晴朗,谁料转眼间就下起倾盆大雨,江中浪花更是翻起几米,有些渡船永远回不来了
“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为什么下月初五不能渡船?”
“天机。”
“那为什么你愿意告诉他就不愿意告诉我?”
“他知道下个月会发生什么吗?我就是随口一说,做与不做,不在我。”
“你是修士对吗?”
江祈年倒也爽快,“是的。”
“那我上次问你,你却说不是。”
“江某确实不会修行,但是我确实是个修士。”
“不会修行的修士?”千舒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事,还有不会修行的修士?
原本五里的路程,江祈年却不打算走了,径直走入树林,找到一棵稍大的树下靠着睡觉了。正午时分的开春,暖阳落在人身上确实容易犯困。
千舒看着眼前相处了大半年的道士似乎比自己厉害许多,回想江祈年的所作所为,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人,吃了睡,睡了吃,一个筑基的修士早已经辟谷,呼吸吐纳间便可以吸取天地灵气为自身所用,哪里还需要吃饭睡觉。而江祈年看起来就像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就差写个“算命”二字了。
令千舒没想到的是,自从他们离开无忧观以来,青山城中一个酒肆的掌柜天天打扫道观台阶,台阶少说也有一千多,况且道观至青山城也不近,来回都要一个多时辰。但是却有人心甘情愿的来此打扫,天天如此,哪怕道观门没锁,哪怕刮风下雨,他也没进去过,每次都是扫完便走了,片刻不多留。
面摊的黄三也不知道在哪里收了一个乞丐做干儿子,那乞丐也懂感恩,天天伺候黄三,而黄三也没有文化,将那乞丐带到城隍庙烧了三炷香,取名黄小四,把自己手艺都传授与他。而现在的面摊已经成为一家饭馆了,来往也不少客人,都说黄三也该享福了,黄三对此也是呵呵笑过,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不过每天都会往一个方向注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自人间气运大涨,人间各教大能都纷纷闭死关,想要突破至上乘。天下修士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有几个境界,人间气运没复苏时,人间修士最多至中层,如今有机会冲击更高境界,无不是铆足了劲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