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月仙子变跟班

    寂云铭听到武月仙子还能复生，不觉为她高兴，但是想到没有飞升、还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楚姗姗，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然而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武月仙子泼了冷水:“不要想着复生楚姗姗，我能复生是因为长生术，而她并没有，我也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除非你能让她夺舍某个人，但是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应该做不到吧。”寂云铭闻言沉默了，他确实做不到，楚姗姗应该也做不到，因为他们都不是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

    没过多久，寂云铭便若无其事地来到了元神殿，当他经过守卫身边的时候，守卫面上已经变了颜色，但是寂云铭的木头脸一以贯之，从他第一次见到寂云铭到现在，数次照面，寂云铭的表情就没变过。这让守卫根本无法推断当前的状况，也无法做出相应的行动，只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然而这正是寂云铭需要的，他顺利地来到武月仙子的真身前，武月仙子的灵魂便脱出肉核，直奔自己的身体而去，倏忽间，她便已从躺身的台子上坐起身来，她转头望向寂云铭，寂云铭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他俊朗秀逸的容貌也不再被尧成虎所扭曲，年轻的真容终于被武月仙子看到了。

    武月仙子心动了，但是她看得出楚姗姗对寂云铭的感情，虽然寂云铭的态度看起来并不明了，然而他对楚姗姗却也是亲密的，她讨厌与人争抢的事情，于是叹口气，便不再多想。

    当寂云铭和武月仙子来到门口的时候，守卫已经无影无踪。他非常后悔没有及时阻拦寂云铭，现在武月仙子重获自由，他自知绝无胜算，唯有狼狈逃窜。不过随后五域长者就下发了全域通缉令，这守卫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抓获了。

    回到武月殿，武月仙子取出一个水晶罐子，将尧成虎的头颅扔了进去，然后把盖子拧紧，对寂云铭说道:“此物叫水晶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唯有法术能够进入，但是却出不来。”寂云铭看得一头雾水，却不知何意。武月仙子淡然地将手一挥，一缕火焰便窜入冢中，但见火苗四处乱窜，不一会便点燃了尧成虎整个头颅，尧成虎痛苦地嘶吼起来，然而外面却听不到半分声音，寂云铭看得不忍，把头别了过去，武月仙子不屑地说道:“你不用同情他，这火叫焚心业火，受焚者罪恶越大，这火便烧得越猛越久，你看这火光之盛，便足见其人之恶了。”寂云铭皱紧眉头，拱手道:“此人此前最多是罪大恶极，但他现在已经学会摄魂术，他日若被他逃了出去，必行滔天之恶，所以还当尽快量刑处罪，迟则生变。”武月仙子刚刚泄了一点私愤，就被寂云铭这样说，不觉面有愠色:“这是本仙子的决定，我就是要看看这火能烧多久，然后再给他量刑。”寂云铭见自己的劝诫反而起了反效果，便不再多言。然而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武月仙子打断了:“你快快说出你所想习得的究极法术，其他便莫要再多言了。”

    寂云铭无奈地叹口气，拱手说道:“但请仙子教我释魂术。”“你想做什么？”武月仙子甚为不解:“你可知此法术不但毫无攻击性，还有损你阳寿？”寂云铭回道:“在下知道，只是这千人之魂被囚法阵，甚是可怜，我想放他们飞升。”武月仙子听及此，心下感叹:这三千多万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是为了别人求法术，而且还是要损自己阳寿的。不觉间，对寂云铭的恼怒便全然消散了。只是心疼地对他说:“不若我把长生术也教了你，你便少些损失。”寂云铭摇摇头道:“此生不求长生，长生于我而言是种负担，我只想平淡而行，自然而逝，但求无悔便好。”寥寥数语，道出了寂云铭的人生追求，但在武月仙子看来，这就是没追求，不过连长生都不求的人，确实也成不了什么坏人，所以她决定兑现自己的承诺:“教完这个，我再教你九个法术，不知你可选好了么？”寂云铭闻言一喜，技多不压身，法术学得越多自是越好的，他搜肠刮肚地回想了之前许多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和实现不了的解决之道，列出了九个假想法术，这差点没把武月仙子难为死，好在最后花了十年时间，全都找到了可替代的法术，她的任务才算完成。“好了，十个法术你都学成了，现在你已经是命定者预选者了。最后你只要再通过殿试就可以成为命定者了。”武月仙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寂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看着满脸忐忑，眼神闪烁的武月仙子，寂云铭不明所以地问道:“仙子有事，但说无妨。”武月仙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寂云铭喃喃说道:“我想追随寂公子，做你的左膀右臂，不知可以么？”

    寂云铭听完武月仙子的请求，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当你的左膀右臂，你肯收我吗？”武月仙子又说了一遍。寂云铭这次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但他理解不了，高高在上的武月殿主人，竟然突然要做自己的跟班，却是为了哪般？不觉开口问道:“仙子为何要追随于我？”

    武月仙子双眼闪烁着光彩，兴奋地说道:“我想看看寂公子所说的平淡、自然、无悔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竟可以让你连长生都不想要。”寂云铭闻言哭笑不得，是不是自己的描述让她误会了什么。“仙子，我说的只是我的人生态度，其实我的生活真的乏善可陈，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幸福。”“不，”武月仙子十分肯定地说道:“至少有你的生活我不再孤独了。”寂云铭瞬间沉默了，他有楚姗姗的日子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跟武月仙子朝夕相处、研习法术的十年，不也同样如此？而且论陪伴的时间，武月仙子比楚姗姗还要更久。

    “跟我走吧。”寂云铭说道，武月仙子欢欣雀跃地跟到了寂云铭身后:“以后请叫我盛钧柔。”“怎么不叫武月仙子了？”寂云铭奇道。“因为我已经辞了，很快新的武月仙子就会来补位了。”盛钧柔心情看起来很轻松，寂云铭却有点担心:“那尧成虎如何处置？”盛钧柔笑笑:“交给下一任武月仙子吧。”这十年看着尧成虎日夜被业火焚烧，盛钧柔的内心已经平衡了，她也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个渣滓，但凡跟他有关的事她都不想再碰了。寂云铭理解她的心情，而且自己也没有权力要求她做什么，于是也只能闭口不言。“我们去见五域长者吧，让他接引我们去见仙帝。”盛钧柔说罢便推着寂云铭向着传送阵跑去。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五域长者，五域长者看着武月仙子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寂云铭身后，几乎要惊掉了下巴:“仙子你怎么从武月殿下来了？”“我已经启动了退职程序，我现在已经不是武月仙子了。”盛钧柔甚是洒脱地说道。“你可知若你退职武月仙子，法力可是要被收回的。”五域长者不敢相信盛钧柔居然放弃了镇守一隅的权势和武月仙子相当于千人魂力的法力，当起了别人的小跟班。“不打紧，有寂公子保护我。”盛钧柔笑得很放心，寂云铭心里却哭笑不得，自己又重新挂上了一个拖油瓶，以前是楚姗姗，现在是盛钧柔。

    想起楚姗姗，寂云铭也是心中酸楚，自从上次和自己共同对抗尧成虎夺舍之后，楚姗姗就躲起来不愿意见自己，虽然自己多次用离魂术去肉核找她，却总被她以人鬼殊途、不便再见为由拒绝，可是她又不离开肉核飞升，足见她心里对寂云铭仍是万般牵挂。

    既然是盛钧柔自己的意愿，五域长者也没法再说什么了，他便带着二人下了浮空岛，来到了树林中一座假山面前，转身说道:“这便是传送阵，你们向前走便是。”寂云铭怎么看这座假山就是座假山而已，甚至他用手去碰，也是真实的硬度和触感。他心下不解，回望五域长者，五域长者便说道:“此假山名曰坦诚之石，你若心中存疑，便不得入。”寂云铭放空自己，从心底相信了这假山，跨步再向前去，却听咚的一声，寂云铭头顶磕起了一个包，他再度不解地看向五域长者，五域长者便继续解释道:“要你相信的不是假山，而是你不能对任何事情存有怀疑，你必须对所有的问题有确定的答案，你才能通过。”

    寂云铭一听顿时傻了眼，自己怀疑的事情可太多了。所有的事情都能想明白，怕是只有悟道的人才能做到吧，自己虽然在仙筑幻境待了也近百年了，但是钻研的都是法术地理技术等，却非心理哲学文学这一类，所以离悟道还远得很。“不不不，你想错了，只要你不怀疑自己，一切事情都会有确定的答案，你只要凭直觉判断就好了，不要去思考。”五域长者的读心术的好处就是不用寂云铭开口，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寂云铭仔细回味着五域长者的话，不思考？凭直觉？不怀疑？那不成孩子吗？五域长者不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寂云铭。寂云铭心道:“好吧，看来想要通过传送阵，只能暂时变成孩童了。”他放空自己，让心意全都跟随直觉，当他向假山走去的时候，竟不觉得假山是假山了，渐渐地，假山在他眼里变成了一条光线昏暗的通道，盛钧柔也紧跟在他后面进了通道。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寂云铭浑然忘我，如果不是现实太多劫难，他还真愿意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此时通道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这光亮越变越大，看来是出口到了。走出通道的寂云铭和盛钧柔置身于一座巍峨的宫殿之中，充满倾斜向上的几何形的宫殿内部，光暗交错，殿中央一束从天顶垂下的光柱中，是一座尖峰状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头戴王冠，身着华服，手持权杖，毫无疑问，这就是武月仙子口中的仙帝了，只是这年龄总让人缺乏信服感。而在仙帝的宝座旁，站着一个寂云铭熟悉的身影，美艳婀娜、威严冷峻，是陌含玫。

    “你终于到这儿来了，命定者。”陌含玫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神情看着寂云铭，让他本平静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叫做使命感的东西，不过他旋即疑惑道:“我还不是命定者，不是还有殿试么？”“不，你已经通过了，”陌含玫郑重地说道:“在传送通道里，我们已经看到了你的天性。”读心术！寂云铭立刻就想到了，从见到他们那天起，陌含玫和五域长者就一直在对自己用读心术，只不过他不明白，这传送通道有何特殊之处。“这传送通道可以确保你恢复到了儿童时的状态，这样我们才能排除杂音，看到你的天性。”陌含玫进一步解释道。

    “好吧，”寂云铭说道:“既然我已经是命定者了，那我都要做些什么？”陌含玫和仙帝不约而同地笑了。“你知道我们在坦诚之石里看到了什么吗？”陌含玫笑道，寂云铭摇摇头，他对自己并不了解，陌含玫继续说道:“一个相信只要努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工作狂。”寂云铭回想童年，自己一直努力地帮助母亲承担各种家务，希望她有更多的时间能跟父亲在一起；一直努力学习，希望成为父母的骄傲，他俩会因为爱他而改善关系，虽然最终结果都没有成功，但是确如陌含玫所说，他一直在努力，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放弃，除非努力也没有用了，就像楚姗姗死的时候。现在他成了命定者，第一件想到的事情还是如何努力，只是在这里，努力的方向他还不知道。

    “要做什么得你来定。”陌含玫回答他道，寂云铭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五域长者曾经说过，要做什么，怎么做，确实都是命定者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