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察觉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又一年夏至。
自那日星月阁之事后，连清又被带回了永安阁，鲜少有出门的机会，连清也不愿顶着安王妃的身份抛头露面，倒成了他的心思。
今日林太医又来给连清问诊。
林太医把了许久的脉，眉头紧皱，又仔细端详连清的面色，语气奇怪的道：“按理说，按照我的方子，定能将身子调理好，可王妃的脉象还是表明食用了寒凉之物啊？”
林太医对着封允道：“王爷，不知这一年来，王府中的膳食可曾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制作的呢？”
封允听闻此话，对着王府管家常伯道：“下去好好查查。”
管家得令，不久便带着膳房的管事前来。
膳房管事听闻是怀疑自己做得膳食害的王妃久无身孕之事，吓得赶忙跪地叩首：“王爷，王妃，小人一直尽心尽力，按照王爷的吩咐准备的膳食，绝无问题啊！”
封允听着他的话，眉头又是一皱，此人是自封允出宫开府以来就跟随的人，应当不会有问题。
封允转头又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端坐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连清，莫非，连清这身子，当真无法怀孕？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连清知道封允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却依旧安安静静的品尝着杯中的茶，仿若未曾察觉封允的目光一样。
封允带着林太医单独来到书房叙话。
看着等自己开口的林太医，封允终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大人，王妃其实与寻常女子不同，这一年都未能有孕，是否是他真的不能生子呢？”
林太医疑惑道：“王爷可否详细说说，王妃的身子与寻常女子有何不同？”
“他乃阴阳双生之人。”封允道。
林太医纵使行医多年，练就了一番不动声色的本领，当下听得此话，却依旧吃惊了一番，细细思索后道：“老夫这一年替王妃诊脉以来，觉得王妃的身子比寻常女子还是康健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感觉有寒凉之物入体，从未断绝过，若无这虚寒之症，王妃作为这样的身子，依旧无孕，倒也说得过去，可若加上这症状，一年都无孕，老夫却不好断定王妃的身子是否真的不宜孕子了。”
封允听得这话，思索一番道：“本王知道了，此时，本王不希望有第三个知晓。”
“老夫晓得。”林太医郑重行礼。
又一日，是连清之前央求着封允让自己回门的日子，当天一大早，封允还未醒来，连清就收拾妥当，等着封允起来上朝，自己再去奉安侯府。
封允看着一早就准备好出门的连清，眼中神色不明，慢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封允起来了，连清如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的服侍封允更衣，这一年来，连清仿若已然融入了安王妃的角色，成为了封允满意的妻子。
封允任由连清替自己更衣，末了，看着连清那出神的，似带着一丝喜悦的神情，他恶意开口：“今日，本王休沐，王妃好好陪我吧，奉安侯府就别回去了。”
连清替封允正衣冠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愿相信，连清弱弱开口：“前日，王爷答应我的，怎能不作数？”
“改日回去不行吗？堂堂王妃，成天往娘家跑，像什么话？”封允再开口，语气中已然带着不满了。
连清这一年以来，已然摸清了封允的脾气，此时是断然不能拂逆了封允的意思的，曾经无数次违逆封允的意思，让他已然吃尽了苦头。
连清实在想不通，怎么好好的，封允今日便要休沐了。
连清掩下眼中的困惑和失落，应声道：“王爷说得是。”
待连清伺候自己更完衣，封允又想起了别的事：“檀林，作为本王的长子，安王世子，已然二十又一，本王在这个年纪，已然成亲生子了，如今，你身为安王妃，自当为他相看一二。”
连清听到这话，脸色不禁变了一变，他强自镇定着回道：“是。”
之前已有诸多官家大族，都递过名帖，想要来为安王世子说亲，因着封允毫不关心此事，连清虽然执掌王府一应大小事务，却也从来都对此事避而不谈。
此事封允将这事搬上台面，连清再也避无可避。
他本就没把自己当王妃，如今，却要亲自替封檀林处理此事，他只觉心中涌出无限苦楚。
檀香斋内，封檀林站在庭院里，望着永安阁的方向，久久出神。
此时永安阁侍女来报：“世子，王爷命您今日前往永安阁用午膳。”
封檀林收回目光，轻声道：“知道了。”
永安阁内，封允和连清已然端坐在主厅的主座上了。
只见封檀林迈步进来，俯身朝着两人行礼道：“孩儿拜见父王，母妃。”
声音沉稳而坚定，早已没有了第一次在永安阁见到连清时的震惊，这一年来，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封檀林未曾向连清投注过多的目光，连清也未曾将目光凝聚到他身上。
封允看着两人的样子，等封檀林入座，便直言道：“你也已然二十有一，诸多世家夫人都递下名帖，想要替自家女儿许一门婚事，不知，你可有看中的？”
封檀林此时才知道这一遭封允为何会叫自己来，这一年他安分守己，尽量避免自己再惹得封允不快，最终遭殃的都只会是连清。
今日，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心思了，封檀林心道。
封檀林回望封允那带有压迫性的目光，若说他真的看中了谁，他真的看中的，他封允能给得起吗？
“孩儿并无心仪的女子，也并无成亲的打算，父王的心意，孩儿心领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封允眼神不悦，这回答明显不能让他如意，封允追问：“一年前，你曾同我说起，愿意放弃安王世子的身份，去同一名男子双宿双飞，如今，又是作何想法呢？”
听到此话，连清眼神微动，默默执起筷子夹起菜来。
封檀林听到封允这危险的问题，微微收拾心神，正色道：“孩儿已然断了这份心思。”
封允听得这话，面色和缓了不少，又替连清夹了份菜放入连清的碗中，继续朝封檀林道：“也是，此种感情与世不容，那都是年少不知事，才许下的儿戏，为父当时便不曾当真，未曾应下你的戏言；如今，我儿想通了，也不枉为父对你的期许。”
封檀林颔首应是，眸中隐现沉痛之色，却被他掩盖在聆听父亲教诲的神色下。
连清在两人谈话间，全程默默吃饭，似全然不在意两人所谈之事。
接下来几日，府中果然来了诸多世家夫人，一个个皆是探探安王府的口风，看看能否替自家女儿求得这门婚事。
封允更是下令，要封檀林与其中的小姐见面，多加接触，封檀林只得和林尚书的长女见面，应了封允的命令。
自那日封允突然之间休沐，又不让连清回家省亲，已过去了大半个月，封允却再未提起让连清回家的事情。
而连清每次回家后，都会让杨氏替自己准备好云蔻，回王府时带回来，以备所需，而上次带回来的云蔻已然被用完了。
可这几日，连清在床笫间多次请求封允，让自己回奉安侯府，可封允却再未答应过一次，连清心中不安，生怕那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会发生。
所以最近这些时日，和封允相处间，总是带着一份忐忑。
在又一次林太医的问诊后，这份忐忑愈加浓重了。
林太医这次诊过脉后，对着封允道：“以脉象看，王妃最近几日的身子，未曾像从前那般虚寒了，依我看，不多时，王爷便能得偿所愿。”
连清听得此话，还被林太医按住的手不禁抖了抖，林太医也未曾太过注意。
封允听完这话，眸中有思索之色闪过，吩咐绿萝道：“准备好酬劳，送太医回去吧。”
封允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连清，抚摸上连清的腰间，在连清耳边柔声道：“听到了吗？这里，很快便会有我们的孩子了。”
连清双眸无神的听着封允的话，不发一语。
封允捏起连清的下巴，凝视着连清此时脸上的神情，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果然，在连清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他就连装都不愿装一下呢。
“清儿还在为本王不让你回侯府，而和本王置气吗？”封允柔声道。
看着连清眸光闪动了一丝，封允继续道：“今日本王高兴，明日，便允你回去一趟。”
连清听得此话，这才对上了封允的目光，乖顺道：“谢王爷恩典，我定会好好养好身子。”
说完这话，又垂下了眸子。
封允似乎很满意连清的回道，抬起连清的下巴，便封上了一个吻，眸中闪动着灼人的目光，似要将身前之人拆吃入腹。
这一夜，连清觉得封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狠，让他苦不堪言，却也只得默默承受封允给予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