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生气了
“先生。”
“嗯?”
“没什么, 我就叫叫您。”
黑夜中商牧野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他抬手朝身侧小心翼翼地摸索两下, 就摸到一处温热柔软。
他顿了顿, 在无人可窥见的黑暗中动作一僵, 又像哄孩子那样轻拍了两下:“好了, 我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回栾池,阿白, 该睡了。”
江逾白有些忐忑地侧过身来,他面朝商牧野躺着, 借着夜色的遮掩,肆无忌惮地窥探着恋人的模样,在受到了这样的安抚后,他大着胆子拉住那只微凉的手, 轻声说:“可是我舍不得先生。”
闻言,商牧野微哂, 他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愈发动听起来, 声带最轻微的震动都仿佛一个个细密的鼓点落在江逾白的心间, 叫他神魂颠倒。
小朋友这样黏人,倒是叫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商先生沉思片刻,终于说出了已经斟酌了许久的说辞:“阿白,一定要当艺人吗?”
江逾白呼吸一滞, 罕见地沉默了半晌。
而后,一道带着笑意听起来很是轻快的声音说:“先生怎么突然这么问?”
商先生低笑一声,无人在漆黑的夜色中看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近乎叹息道:“阿白, 你有没有想过,当艺人其实很不自由。”
“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稍有动作就会有人造谣生事。现下你还没有什么作品,宋致远就敢那样对你下手,这并非长久之计。”
两人之间极其少有的温存仿若化成了一只小虫,无声地在他茧般严丝合缝的心防上撕开了一条小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无人看见的暗处他神色竟有些动容。
江逾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微的窸窣之声过后,他贴得更近了,并且大胆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抱在怀里。他们两人盖的是两条丝被,为了迁就江逾白贪凉怕热,屋中的温度比平时要低一些。
他这个放肆的动作并没有被沉浸在思绪里的商牧野察觉,男人依然语声温和着:“阿白,这还是现在
。以后你若是红了,要趴在你身上吸血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那些对你不利的言论我的确可以帮你压下去,甚至控制这种舆论风向。但这是我在的时候,倘若我……”最后那句话他到底是没说出口,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会早逝。
倘若我死了,那又有谁来帮你了呢。
商牧野顿了顿,终于抓住了已经开始攀向自己胸膛那只胆大妄为的手,他反手将那只手握在手心,这才轻叱一声:“别闹,阿白。”
然后继续说:“我记得你本科是申城大学的审计专业,成绩很优秀。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念书,嗯?”
从他轻松了几分的语气不难听出,商先生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他循循善诱道:“念完了可以来同光工作,这样没什么人敢动你,也能留在我身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想念,也可以直接进同光。”
就这样当一个普通人,留在我身边,过着平凡的日子。不像娱乐圈里,总是有太多肮脏的手。
……也总是有太多诱惑。商牧野在心里默默补充着,眸光闪烁了两下。
江逾白听完了,他声音中仍带着几分笑意:“先生费心了,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当演员。”
“……”
听到这样简短的、暗含着拒绝意味的回答,商牧野并不诧异。他也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只是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继而眸色黯了下去。
良久,他悄悄抽出被小朋友挽着的那条手臂,轻声说:“睡吧。”
虽然他并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但江逾白仍然察觉到,他的先生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他愈发扭股儿糖似的往商牧野那头靠去,一直到严严实实地贴着了对方的被子,才有些讨好地说:“先生,是不喜欢我去当艺人吗。”
商牧野说的话他并不是没听懂其中含义。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先生抛出的橄榄枝的确很诱人,几乎是完完全全地将他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从此他只需要安心地躺在商牧野为他营造出的安乐窝里,混吃等死。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商牧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短暂的沉默后,再次轻声提醒道:“很晚了,睡吧。”
真生气了。
他和商牧野纠缠两世,这些微小的情绪变化还是能捕捉到的。
江逾白在一片漆黑里有些不知所措,他抱着被子思忖半晌,顿时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法子。夜色里他笑得愈发狡黠,又朝商牧野那头贴近了几分,隔着薄被就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侧身抱着商牧野蹭了蹭,有些委屈地说:“先生,我睡不着。”
可能是丝被太薄也太过柔滑了,商牧野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睡袍的每一丝褶皱。
周身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及其敏锐,对方每一个及其细小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每一声有些急促的呼吸落在耳边都仿若惊雷。
商牧野顿时僵住了,他偏过头,好像这样就能离那种微喘的呼吸远一些。他有些生硬地道:“阿白。”
这声“阿白”有些长,带着些忍耐意味的警告。
还没等到他下一句说出口,江逾白就可怜巴巴地再次抱住他蹭了蹭,拖长了调子唤道:“先生。”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被他说出了千回百转,迤逦曲折的意味,活像是取经路上勾人心魄的魑魅精怪。
腰侧被硬硬的东西顶着,还时不时地轻蹭两下,商牧野额角青筋直跳。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也顾不得自己那些幽微难言的心思,只是有有些僵硬地道:“自己睡过去。”
“……不要!”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的,自己怀里就滚过来一具灼热的躯体。
还在最为朝气蓬勃的年龄,隔着夏日单薄睡衣仍能感受到织物之下灼热的温度,两条手臂径直抱住了他,像是他怎么甩都甩不脱的牛皮糖。
商牧野没话说了,他怅然地叹息一声,拍了拍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臂:“阿白,松开。”
小朋友不仅没说话,反而抱得更紧了。
他的头埋在商牧野的肩窝,有些贪婪地摄取着他身上那股令人沉醉的气味,然后在他耳畔
喃喃:“我最喜欢先生了。”
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耳根,轻易地调动了他情绪,商牧野陡然深吸口气,在暗处摸索着。紧跟着,抱着自己的小朋友身体一僵,然后迅速地柔软了下去,死死抱着自己的手臂也随之一松。
男人黝黑的眼眸中波涛涌动,他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揽住几乎软成了一滩水的身体,另一只灵巧地摆弄着那个阿晋不允许我说的东西。
江逾白侧着身子脸埋在他肩窝,间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唇齿间偶尔泄露出一丝破碎的呻|吟。他委委屈屈地抖得像个筛子,趴在男人的肩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又带着几分快活的意味。
然后那只过于灵活的手一顿,大脑已经有些宕机的江逾白睁开盈满了水雾的桃花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一片浓重的黑。
等待他的是一个微凉柔软的吻,轻若鸿羽,温柔地落在了他细密的眼睫上,然后蔓延到了眼角,贴心地含走了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就这么大脑空茫的一瞬,眼前炸开了千万朵绚丽的烟花,这种近乎灭顶的快乐让人几乎灵魂出窍,然后他就听到了身侧男人低沉的轻笑声。
然后就是灯光大亮。
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眼微上挑,弯成一个很是勾人的弧度,男人似笑非笑地说:“好了。能睡了吗?”
江逾白陡然通红的脸瞬间变白,然后再次由白转红,如同粉雾蒸腾,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虾米。他突然有些窘迫,难堪地再次埋在男人肩窝里不肯出来。
这也太快了吧,呜呜呜。江逾白在心里无声地哀嚎着,我该怎么解释,我真的是正常的。脑海中迅速飘过数十句解释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见他的反应,商牧野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有些艰难地测过身来,双腿却还别扭地留在原位。眼下倒是顾不上了,他姿势有些艰难地摩挲了阵小朋友珠圆玉润的脊骨,俊秀的眉目间带着一抹纵容,宠溺道:“没关系,快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江逾白:“……”
他更没脸了,藏在那儿好一阵,才期
期艾艾地小声说:“这是个意外。”
“是是是,”商先生眉宇间的笑意更浓了,他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身边人有些汗津津的额头,“快起来去洗洗。”
在他好脾气地哄了一阵后,江逾白才小心翼翼地从大床上爬下去,脸蛋通红地仓皇进了浴室。门锁轻轻落下,商牧野顿松一口气。
昏黄的夜灯下,他光洁的额上同样覆着一层薄汗,来不及清理自己,转眼间就抓着衣襟按住胸口,俊秀的面容上血色尽褪,苍白得像只鬼。
半边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捏着衣襟的手指尖泛着不详的暗色。胸口一阵细密的抽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浴室里水声淅沥,遮住了他明显含着忍耐意味的喘|息。一直等到水声渐弱,他才打起精神,摸出枕下的药瓶倒出一片塞进嘴里。
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商先生闭着眼,摸索着抽出湿巾擦干净了自己那只手,才恢复成了平时波澜不惊的淡然模样。
他阖着眼就觉有些疲累,困意渐渐上涌,竟然就这样昏沉了下去。隐隐约约感觉身侧一阵下陷,他习惯性地低声哄了一句“阿白,早些睡”,就彻底坠入了一片黑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晋,你可以的!!感谢在2021-03-06 23:59:52~2021-03-08 22:2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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