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雁南飞,人生聚散终有时
天高云淡,孤雁南飞。
秋天,一个饱含希望与憧憬的季节,收获一年的食粮,收获年初种下的希望。
同时,秋天,又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麦穗收割完了,麦秆要离开大地,投喂牛羊;树叶黄叶了,要离开树枝;就像孩子大了,就要离开母亲。
黄土塬上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绿意盎然,大地的脊背裸露在蓝天下,被日晒,被风吹。
麦穗早已经收割,种子早已经入了粮仓。草垛子在广场垒得很高很高。
贫瘠的土地又被农民用铁犁犁了一遍。老黄牛肥硕得很,因为它已经吃上了新鲜的草料。
庄子上的老汉嘴里叼着自己卷的旱烟,青烟袅袅,直向四周扩散。洁白而圆润的羊群在山间地头,啃食农民遗留下来的残根剩饭,依然嘴巴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一行行的高粱,挺拔,笔直,高傲的把头扬到天山,与天争斗。
山梁梁上,一排排白杨树没有了往日的清高,叶子也稍显微黄。
江嘉欣坐在庄子后山岗上的土包包上,一字一句的读着林雨志写给她的书信。
她把信一读再读,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写给她的,她怎么可能读一遍就够了呢?
林雨志清秀而笔锋有力的字迹,使她爱不释手。他真诚而诚挚的语言,使她心花怒放。
这是这个年龄,一个少女该有的情愫吧。
热烈,矜持,渴望,而又羞于言语。
她这是怎么了?她把林雨志的书信放在脸上,似乎闻到了他的气息,似乎触摸到他写字的手臂。
她觉得这很实在,这确实是林雨志写给她的信,信纸上留着他的气息。
而她又觉得很虚妄,因为她与他相隔千山万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她在想,此刻的雨志是不是在与他的朋友张笑雅散步呢?他们会聊些什么呢?他们会不会提及她呢?
她的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眼神也瞬间黯淡了许多。
一颗火热的心“砰砰砰”直跳个不停。
她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吃错吗?还是担心雨志对她的情谊会因为她而改变?
她是痛苦的,幽怨的,只恨此刻离林雨志太远,要不的话她会当面问他。
她的眼睛湿润了,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白皙而娇嫩的脸颊流下,打在信纸上,像水花似的跌落、破碎,渗进信纸里面,字迹模糊了。
夕阳依旧在,只是比往日里殷红了些,烧在西边的天,照在对面的山岗上,染红了坐在山岗上的人。
晚风吹来,撩拨着她长长的头发,几根刘海被风吹过来,黏在脸颊上。
她擦拭着眼泪,把刘海撩到耳后,抬眼望着西边的云彩,那是从远方飘来的吧,是不是有远方的气息呢。
晚风吹得信纸“哗啦啦”地作响。
庙里的暮鼓此起彼伏,响彻这贫瘠的每一寸土地。
在时光的放映机里,有欢聚就有离别,有爱就有伤害,有收获就有失去。
暑假在燥热中将要告一段落,预示着林雨志他们的暑假勤工俭学生涯也将结束。
西市的西街,“老字号”串串店,依然生意火爆。
林雨志、李凌文、张笑雅、王翠芸、方莉莉、杨江,还是和上次一样依次坐着。
依然是麻辣锅底。
菜基本和上次点的差不多,只是这次多点了几串羊腰子。
是凌文专门给林雨志和杨江多加的。
“哎,我说,王大美女,我看你今天情绪不高啊,是哪个小混蛋惹你了,你给我说说,我去揍他丫的。”李凌文咋咋呼呼,“难道失恋了?”
王翠芸对着李凌文翻了翻白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我撕烂你的乌鸦嘴。”
“呵呵,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来,这还用你说吗?”李凌文冷笑着说道,“你说是不是?”
他侧过头去问方莉莉。
方莉莉装作没听见,“你说啥?你把谁的牙打了?”
李凌文龇牙咧嘴,扬起拳头,“我把你的牙打了,看你再装不装。”
“皮娃娃就知道打人牙的,你还不怜爱一下你方姐姐,明天都要走了,你太不会疼人了。”杨江插嘴道。
“呸,谁让他怜爱了,小屁孩知道怜爱是个啥东西。”方莉莉伶牙俐齿。
“哎,哎,方大姐,你怎么对我说话呢?我是小屁孩吗?我都十七岁了,我给你重复过反复强调过多少次了,你怎么一点记不住了呢?”李凌文皱着眉头说道,“我还以为江哥说我恋爱呢,空欢喜一场啊!”
李凌文皮笑肉不笑。
“嘁!皮娃娃满脑子就知道恋爱,恋爱,我看到时候真正恋爱的时候,有你哭的呢。”杨江微笑着说道。
“我乐意被恋爱虐。来吧,让恋爱之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李凌文一副放飞自我的感觉。
“真贱。我看我以后就叫你李小贱吧。可怜你这么好的名字,取狗身上了。”王翠芸笑着说道。
“王大妈,我很狗的喔!”李凌文一脸猥琐的坏笑,学狗“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神经病。”林雨志骂了一句,递过来一个想宰人的眼神,透着厉色,透着狡黠。
李凌文看了一眼林雨志,轻蔑地笑了笑,“老林,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很狗的,你也是知道的。我狗起来连自己都怕。”
“我看你又发春了。”林雨志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你也快了,这不我给你加了两串腰子嘛,那个劲头老大了,按都按不住。”李凌文绘声绘色地说道。
“留着你吃吧,好好补一下,马上回去了,你就可以……可以放开手脚学习了。”林雨志坏笑道。
李凌文轻轻咳嗽了两声,“好兄弟,你过分了昂。”
林雨志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哎,我说小张,你也把你的人管一下啊,这都快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你是怎么带的他。我控告,我抗议。”李凌文装作不满的样子对张笑雅说道。
张笑雅看了一圈,一脸懵懂,“你在说我吗?”
“要不然呢?”李凌文说道,嘎嘎嘎地笑着。
“哎,我说明天要走了,改开到挺快的啊,还小张?我看你是皮松了吧。叫姐姐。”张笑雅笑靥如花。
“名字嘛,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嘛,叫啥都一样。老张,还是小张,无所谓的啦!”李凌文扯着嘴笑着说道,“你说是不是姐姐。”
“骚包。”林雨志说了一句。
“哎,老林,你说谁骚包呢?”李凌文皱眉问道。
“你啊,你不是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么,我看你像骚包,叫你骚包不可以么?”林雨志坏笑着说道。
“我嘞个去。坑害弟兄的人,永远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人生好悲凉呐!”李凌文装作悲观的模样。
“腰子来了,你赶紧补补吧,补好了再继续说,要不使不上劲。”张笑雅笑着把一串羊腰子递到李凌文跟前。
“老张,这,这,你护崽护得太厉害了吧。”李凌文结巴道。
张笑雅笑着说道:“你胡说八道啥呢?谁是我的崽,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崽。”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雨志。
林雨志瞥了一眼张笑雅,继续撸串儿,一声没有吭。
这天晚上,他们都多喝了一瓶啤酒。
“乖,听话,把这串腰子吃了,你兄弟给你加的。”张笑雅笑着说道,把一串羊腰子拿给林雨志。
她本来喝了一点啤酒,这句话说出口后,她脸颊更添红色。
“额,我不需要补,給需要补的人吧!”林雨志笑着说道。
“老张给你的你就吃上吧,这不知道好歹。”李凌文责怪道。
林雨志看了看李凌文,又看了看张笑雅,“我没有你需要。”又递给了李凌文。
李凌文摇摇头,接过羊腰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真不识人间宝贝,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他吃得满嘴流油。
“那你就多吃点,把大旗扛起来,昂。”林雨志说道。
大家哈哈大笑。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他们比那天散得晚。
夜已深。
今天是李凌文付的钱,因为上次他没有付成功,更何况他又领到了一笔工资。
街道上行人寥寥,霓虹灯依然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