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懂事。
一只兽就这样在沈桐和张仁义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半神者带走了。
面包车停靠在沈桐家的路边，张仁义通过手机将现场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梦野。
而这位治安司的美女大队长还是一副玩味道：
“行！姐知道了。小胖辛苦啦！改天姐亲亲你的胖脸蛋。”
张仁义挂了电话，满面愁容。他并不想和吴叔这种半神者交手，吃亏的买卖他张仁义从来都不想做。
“咱爷这事儿吧”
张仁义欲言又止。
“他不是我爷爷，他是兽。”
沈桐脑海中满是刚才跳楼的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生前视爷爷为人生导师。
“我们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张仁义此时打了退堂鼓。这件事是无利可图，无名可追，面对的危险也更大。
“我自己跟。”
沈桐说罢，拿着自己的小挎包便下了车，只留下张仁义满脸惆怅的坐在车上。
虽然沈桐和张仁义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但他绝不会拉着张仁义去冒险。
那个会瞬移的半神者，对两人都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坐在车上张仁义看着沈桐的背影发愣了片刻。
也是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夜晚，在孤儿院里，张仁义第一次见到了沈桐兄妹。
比起那些想在沈桐手上抢吃的孩子，只有张仁义咽着口水走到沈桐面前道：
“我想买一块你的面包。但是我现在没钱，你说多少钱，我以后还你。”
坐在台阶上的沈桐凶神恶煞，已经打退了好几个小男孩。
可是看到张仁义抱着咕咕响的肚子，沈桐却没有动手，也没有说那块面包到底值多少钱。
张仁义驾驶着面包车往无问楼的方向驶去。直到现在，那块面包钱他还没有还给沈桐。
沈桐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坐在楼下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气，眼前的霓虹灯被烟雾笼罩。
惆怅就像烟雾一样，散不开，却抓不住。
此时已经是深夜，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人。不远处的照明灯忽然闪烁一下，抽着烟的沈桐忽然全身一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盏灯下忽然出现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
兽，是兽！
沈桐看不清这只兽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手已经伸进了腰间的小挎包。
这只兽的气场强大到沈桐的双手都有些颤抖。这种级别的兽，沈桐从来没有遇见过。
那只兽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着沈桐走来。它每向前，一旁的照明灯就会随之闪烁一下。
而沈桐并没有选择后退，两张雷符已经捏在手里。此时若将后背留给这样一只兽，相当于找死。
“我家桐儿都长这么大了。”
这只异常强大的兽咳嗽了两声，终于停在了距离沈桐五六米远的地方。
当沈桐看清这只兽的面目时，浑身不由得一颤。
一别十多年，爷爷的面貌竟还如当年一样。花白的头发，格子衬衫，还有那一副记忆犹新的老花镜。
“爷爷爷。”
沈桐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年前。就好像一切还如当初那样，将手背在身后的爷爷会满小区叫着沈桐的名字。
‘天黑了，桐儿该回家了。不然你奶奶又要数落咱爷俩。’
闪烁的照明灯将沈桐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看着爷爷那双灰黑色的眼眸，沈桐不得不面对现实。
“桐儿长大了，还是个符咒师。蛮好，蛮好。”
爷爷并没有选择来到沈桐的身边，而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虽然爷爷口中讲的是沈桐，可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自己十年未见的孙子身上，只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萍儿姐死了，就在刚才。”
沈桐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也坐了下来。他并没有靠近变成兽的爷爷，甚至手中还捏着两张符咒。
“萍儿那丫头是个能成大器的。就是性子软弱些，早些进化了也是好事。”
坐在路灯下的爷爷轻笑了两声。
“是死了！死了！”
沈桐死死的盯着还在发笑的爷爷，他接受不了当年一个面善心软的小老头这样对待一条鲜活的人命。
并且爷爷的表情和话语，让沈桐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爷爷并没有像奶奶或者是石学文恢复生前的神智。
而爷爷的话也证明了，所谓的先锋组织，所谓的进化，这一切都是和他有关的。
“你还小，不懂事呢。”
爷爷语气平淡，推了推鼻梁上的石头镜，语气就像是在说教不成熟的孙子一样。
“我该叫你爷爷，还是领主呢？”
沈桐冷声质问。
“当然是爷爷，等你进化了，也就该叫我为领主了。”
爷爷扭过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向沈桐，眼神里竟然充斥着贪婪。
“那好我问你，奶奶是怎么死的？还有爸妈呢？”
沈桐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便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爷爷所为。
“你爸妈有你爸妈的选择。而你奶奶那个老东西！一辈子都骂我窝囊没出息的。可等我拥有了这些力量后，又骂我是个老怪物。女人，都是绊脚石。”
爷爷在讲述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心痛的模样。
“我是问你，奶奶怎么死的！”
沈桐紧紧的握着双拳。
“不过是我先锋组织的逃兵而已。要是能跟着我一起进化，享受不完的福分。”
爷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仿佛是在嘲笑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伴不识抬举，不明大理。
有人说，临近崩溃的人会无限沉默。也有人说，临近崩溃的人会一笑而过。
看着爷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桐没有说话。擦掉噙在眼眶里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
“所以，今天领主来找我，是特意来看望我这个孙子的？”
沈桐的声音有些颤抖，尽管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奶奶直到死也没有说爷爷的一个不字，只是告诫两个孙子好好的活下去，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不只是看望，跟我走吧。”
说到这里，爷爷脸上浮现出一个干瘪的笑容，一目了然的假惺惺。
“领主大人，要带我们去哪？”
沈桐咬牙一笑，如今的爷爷没有和蔼亲切可言，甚至是面目可憎。
“咱们去万和镇。你和莹莹都是半神者，等你们进化了，万和镇的事都可以交给你们兄妹俩打理，爷爷有你们俩就像是如虎添翼。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爷爷弯着腰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沈桐。很是满意。
“让我们俩和您一样，吃人脑，吞人心？”
沈桐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老汉。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知道吗，奶奶临走前，怕我和莹莹没有家人会受欺负，担心我们俩吃不饱穿不暖，问我们俩有没有好好上学。临走前，奶奶就靠着临走前的最后一丝神志。”
沈桐话说到一半有些哽咽。
“而你，只是在考虑你的两个孙子能不能帮你为虎作伥，甚至要让你的两个孙子去死。”
沈桐深呼吸了一口，已经做好了丢出符咒的准备。
“不懂事啊！不懂事！我帮你把路都铺好了。”
站在不远处的爷爷低了下头，对沈桐的反应十分不满。
“领主大人，我爷爷早就死了。那个可怜的小老汉早就死在了城外。而您，不过是一只兽。”
不知道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沈桐才将这句话说出口，是替奶奶不甘心，也是难过那个和蔼可亲的沈老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张雷符飞向了这位先锋组织的领主。
“既然你不情愿，本领主只好亲自送你上路！”
本该是崩裂开来的雷符，却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被先锋领主捏在手里。
下一秒，沈桐的脖子便被死死的掐住，沈桐甚至都没有看清先锋领主是如何到自己面前的。
一阵阵窒息感和剧痛从喉咙处传来。沈桐双脚离地，被拎到了半空中。
可见爷爷根本就没有恢复一丝丝神智的倾向，有的只是一只兽的残忍。
沈桐不断蹬着双腿，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只扼住喉咙的爪子。
渐渐地，伴随着一阵阵干呕，沈桐伸长舌头，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而沈桐眼中，爷爷那张脸也开始扭曲，变的模糊起来。
“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在沈桐的意识快要模糊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