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很勇敢，对吗？
“小石老师？”
沈桐的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叫了一声班里同学平时对石学文的称呼。
之所以被称之为小石老师，是因为石学文总是很乐意帮助同学去解答问题。
在沈桐的印象中，石学文长的很白净，戴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
每次有同学去请教石学文时，石学文总会笑着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又紧锁眉头的认真解答着同学的问题。
佝偻着脊背的石学文听到沈桐这样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呼’声，像是苦笑一般。
“放放下你你的符咒，我我打不过你。”
石学文一边吞吞吐吐的从口中蹦出一句话，一边将腰弯的更低了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片刻过后，石学文从地上找到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歪歪扭扭的挂在了鼻梁之上。
朝着沈桐咧嘴挤出一个微笑，迈着僵硬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窗外的阳光很是柔和，落在石学文的课桌上，也落在石学文的脸上。
沈桐有些恍惚。如果不是那层绿色绒毛，仿佛坐在课桌前的石学文还没有死去，仿佛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石学文还是会笑着帮助班里的同学解答问题。
“你你不一样，看看看到你我我就忽然清醒了和他们不不一样。”
石学文说话间又指了指杨军课桌的方向。
石学文磕磕巴巴的话语，让沈桐心中疑惑更深了些。
在沈桐的记忆中，他遇到过不少半兽。但见到自己能神志清晰的半兽，却只有奶奶和石学文。
沈桐也不明白为什么石学文会忽然清醒。但石学文的意思十分明显，沈桐和其他半神者不一样。
“等等会动手要轻快快一点。”
半兽石学文的眼神稍显浑浊。而看沈桐的时候，嘴角不断地流出白色黏液。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沈桐看着石学文抚摸着课本，心头有些酸。
“不！这我进化！领主我们懦懦弱胆小，进化！”
石学文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将眼前的课桌一拳轰碎，不断的扭动着脖子，看起来十分挣扎。
“小石老师，什么进化？什么领主？”
看着已经逐渐彻底兽化的石学文，沈桐知道石学文一定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
可就当沈桐的话音刚刚落地，半兽石学文张着满是黏液的嘴巴便朝着沈桐飞扑过来，双眼彻底被血丝和死灰色占领。
“砰！”
就在半兽石学文还在空中之时，门外冲来一个身影，将半兽石学文拦截在空中。
还是那一双犹如利刃的拳头，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半兽石学文的胸前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
来人正是治安司的王震。
“呼~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都不好给莹莹交代！”
王震十分自信，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反而转头拍了拍沈桐的肩膀。
可见王震刚才并没有听到沈桐和石学文的对话。
“谢谢，没事。”
沈桐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教室外走去。
他满脑子都是石学文坐在窗边的阳光下，认真看书写题的模样。
如果能让自己熟悉的半兽，恢复短暂的清醒是沈桐独有的技能，他宁愿选择不要。
生离死别是人生中最真切的痛楚，临终别言就像是一根针扎进心里。
这根针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但它会像秋天的风一样，当你想起它时，只会让你尽感萧瑟。
教室门外，是早就赶到的许霜月。
刚才的她并没有打扰到沈桐和石学文的对话，只是看着神色有些落寞的沈桐走出教室，才快步跟在了后面。
“我妹怎么样？”
沈桐走在前面，他并不在乎许霜月是不是听到了他和石学文的对话。
而许霜月就像是当年一样，紧紧的跟在沈桐身后。
“有我在！你放心！”
许霜月话音刚落，沈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她。
许霜月努力的眉眼带笑，只想让沈桐低落的情绪能好一些。
“保密！”
沈桐对许霜月轻轻一笑。而许霜月也是心知肚明的随即便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显然沈桐知道许霜月听到了自己和石学文的对话，但沈桐也只是叮嘱了一句。
‘保密’这两个字，沈桐从小可没少对许霜月说过，而许霜月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教学楼外，躺在担架上的杨军被抬出了学校。他脸上的伤口，胸前的绷带以及左腿的血印被每一位同学的看的清清楚楚。
沸沸扬扬的学生吞铅自杀事件交由治安司处理，而今天的兰城中学也选择了放假。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学校谨慎的通知每一位家长前来接学生们回去。
“啊~哥！疼，好疼啊，哥！”
学校医务室内，沈莹表情痛苦，双手死死捏住沈桐的胳膊，泪珠也不断地往外掉。
刚才在安全门外，沈莹可是一个哭腔都没出，更别说掉眼泪了。
而治安司也派来了一位三阶药师为沈莹治疗。
三阶药师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治好沈莹。
毕竟沈莹是治安司的学员，未来还要好好培养。
“不行~哥！我好疼！哥！我想吃好吃的！哥，你去给我买奶茶！”
沈莹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沈桐的肉里，可沈桐没有啃一声。
他只是不断地安慰着妹妹，答应着妹妹所说的一切，哄着受了伤的妹妹。
一边是沈莹撒娇和眼泪，一边是麻婶在走廊里的大声嚷嚷。
“我呸！你们什么学校，什么治安司！我大儿子前段日子受了伤，我老麻就没吭声！我闺女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老麻和你们豁出命去！”
甭管什么王震还是校长，恼怒的麻婶才不管那么些。哪有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轮流受伤的。
“麻婶！我想吃零食！我疼！我想吃你做的粥！我难受，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女孩子的撒娇总是会先找到最亲近的人，听到了麻婶的声音，沈莹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你给我等着！我改天就把你们全都告了！”
麻婶的手指差点就指在了校长的鼻尖上，可骂完这一句，赶忙就往沈莹身边跑。
“哎，乖乖，我的好闺女！吃，一会咱回家你想吃啥麻婶都给你做！不哭，不哭！”
麻婶一副女儿奴的模样冲进了医务室，就连沈桐都给挤到了一边。
“啪嗒~”
沈桐来到教学楼后的小树林里，点燃了自己在兰城四中抽的第一根香烟。
妹妹的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小女撒撒娇属于正常，真正让沈桐的担心的是石学文口中的那些话。
谁是领主？什么是进化？
“你妹没事吧？”
和沈桐许多天都没见上面的陈贝儿从远处走来，点燃的香烟和一阵阵清风让沈桐放松了不少。
“没事。”
沈桐微微一笑，将烟藏在了身后。
“没事就好。”
陈贝儿莞尔一笑，学着沈桐的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与沈桐并排而立。
“他很勇敢，对吗？”
陈贝儿忽然笑着转头看向沈桐，双眼像月牙儿一般。
沈桐挑了挑眉道：
“谁？”
“石学文啊！咱们小石老师！杨军好惨哦~”
陈贝儿的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只是沈桐觉得刚才的清风有些凉意。
石学文和陈贝儿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毕竟都是学霸，有共同话题。
还不等沈桐想明白，一声远处的呼唤将陈贝儿喊走。是陈贝儿的爸妈来接她了，只留下沈桐一个人站在这片树林里。
“勇敢？”
沈桐抽了一口烟，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