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按律，斩

    琼芳端着证据来到宗亲跟前，献王看到云州布防图后，第一反应是将其藏起来，但看着穆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

    献王看向穆昭，无声询问：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穆昭微微颔首，肃王的行动速度比她预期的要快，云州布防图泄露的事情已经无法再隐瞒。

    在漆盘中，左侧摆放着属于北燕皇室的指环，中间是折叠一半的云州布防图，右边则放置着一封梁王亲笔写下的信函。指环和布防图是从梁王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信函则是肃王派人送过来的。

    看见“云州布防图”的字样，平康郡王直接略过中间证物，只拿起右边的信函翻看起来。

    在信函中，梁王威胁云州主将陈曦，要求陈曦将云州布防图给她，否则，便要做好随时为双亲奔丧的准备。

    平康郡王看完信函，气得脸色发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皇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平康郡王失口问道。

    穆昭摆出的三样证据，足以证明梁王通敌叛国，平康郡王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献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梁王通敌叛国，她昨日说得很明白，现在看来，这人并没有听进去。

    平康郡王心神恍惚之际，旁边的穆晖从她手中接过信函，几人挨着看了起来。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都没有动云州布防图，主打一个小心谨慎。

    云州布防图的重要不言而喻，看到这些证据，一众皇室宗亲彻底明了献王昨日说的那些。梁王死在太女剑下，一点不冤。

    一刻钟后，数位宗亲轮流看完信函，她们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某位与献王同辈的郡王最先表明自己态度，愤愤说道：“梁王罪该万死，本王没有异议。”

    “本王也没有异议……”

    其他宗亲纷纷附和，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唯恐和梁王扯上关系。而和梁王走得最近的平康郡王，此时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呆呆站在原地，既不附和众人，也不再出言争辩。

    献王适时出来问道：“梁王已经毙命，王府众人，太女打算如何处置？”

    梁王通敌叛国，但被太女及时发现并斩杀，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献王有意高举轻放，以此维护皇室脸面，维护太女名声。

    献王有心维护穆昭的名声，但穆昭并不需要这样的维护。

    穆昭平静表示：“通敌叛国，按律例，该如何，便如何。”

    穆昭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按大昭律例，通敌叛国之人，处极刑，罪其族，七岁往上，不可活也。然而，梁王作为皇帝的亲妹妹，绝不可能牵连三族，甚至更多。如此一来，真正按律处置的人，只会是梁王的夫郎、女儿等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梁王最小的女儿，现在应该也有七八岁的样子。

    自始帝立国以来，并非没有皇女被赐死的先例。但是，对于她们尚未成年的女儿，往往都会留一条生路，或圈禁、或流放……太女想要梁王一脉覆灭，未免有些太过无情。

    “这……”献王皱起眉头，显然对穆昭的做法并不赞同，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

    这鼓声浑厚而有力，重重砸在朝臣心上，她们不约而同看向殿外，暗暗寻思什么人敲响了登闻鼓。

    成安门外，朝廷设有一座登闻鼓，以供天下臣民申诉冤屈。当然，这面鼓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敲响，想敲登闻鼓的人，必须先滚过鼓前设置的钉板。

    滚钉板，无比痛苦，没有天大的冤屈需要申诉，不会有人鼓起勇气尝试。因此，登闻鼓存在百余年，真正被敲响的时候并不多。

    登闻鼓被人敲响，其它事情只能暂时搁置，献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拉着平康郡王回到原地坐下。

    没过多会，韩静穿着染血长袍，一身狼狈出现在仪和殿上。韩静望着满朝文武，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罪人韩清之女韩静，状告梁王以毒操控朝臣，意图谋逆。”

    韩静话音落下，有人震惊不已，有人低头沉思，还有人……平康郡王一脸怒色，斥责韩静不要胡说八道。

    “五年前，梁王第一次对草民下毒，要求家母为她办事，家母只有草民一个女儿，为着草民能活命，无奈……”韩静缓缓说着这些年来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清晰如昨，绝无半点虚构。

    在场之人听得唏嘘不已，前有陈曦，后有韩清，梁王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最后，韩静补充道：“深受梁王迫害的人，不止草民母女，在座的某些大人，也曾深受其害。梁王暗中操控朝臣，除了谋逆，还能有何贵干？”

    平康郡王不愿相信梁王是这样的人，问道：“你说梁王迫害朝臣，都有谁能作证？”

    这回，不等韩静回应什么，一位中年文官站了出来，掷地有声地说：“微臣因着家中老母，不得不受梁王胁迫，臣有罪，望殿下明察。”

    有了第一人站出来指证梁王，很快便有第二人、第三人跟着指证梁王。片刻之后，大殿两侧站出来了十几位朝臣，共同揭发梁王的罪行。

    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暂时没有受到梁王胁迫的大臣纷纷变了脸色。她们忍不住想，如果梁王还活着，她们是否也会被迫害？

    想到某些传闻，部分大臣偷偷看向玉阶上的太女殿下，暗暗猜测太女殿下昏迷数日是否也和梁王有关。

    许是感受到大臣所想，穆昭悠悠说道：“说起来，孤也是梁王迫害的对象。如果没有苏神医为孤解沉梦花之毒，孤此时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

    先有韩静不顾一切敲响登闻鼓状告梁王，再有十数朝臣共同指证梁王，最后，更有太女亲口证实坊间传闻。

    满朝文武惊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献王也没想到梁王暗地里做了这么多龌龊事，通敌叛国、操控朝臣、意图谋逆、暗害储君……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献王原本想劝穆昭给梁王留一点血脉，但就梁王做的这些个事情，她没那个脸再劝穆昭手下留情。

    不止献王，原先觉得太女对梁王府太狠的人，这时也没脸再说什么。毕竟，梁王以毒操控朝臣，触碰了所有大臣的底线。

    眼见铺垫的差不多，穆昭说道：“罪人穆霰，罪行累累，废黜王位，贬为庶人。其亲眷，七岁往上者，按律，斩。”

    对此，满朝文武，再无异议。

    “草民，拜谢殿……”

    撑着一口气听到穆霰的下场，韩静彻底昏死过去，穆昭让人将她送到太医院，下令太医全力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