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一的选择
送走杜老大人后，穆昭微微后仰，靠着椅背陷入沉思。不多时，穆昭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突然间，穆昭的脸上绽放出最真实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欢愉和喜悦，仿佛所有的困扰都没了。
“景之，我想你了。”这时候，穆昭再克制不住心底思念，低声一语诉说无尽情意。
穆昭坐直身子，转动扶手上的机关，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画轴，小心翼翼展开。
随着画轴被展开，山间溪水畔红衣飞扬的少年身影缓缓显现在眼前，那些在千年后有些模糊了的记忆，此刻又清晰了起来。
元和八年，六月的最后一天，穆昭回京途中遭遇刺杀，身受重伤被逼坠崖，却又幸运地落入南江，被一位少年所救。
话本里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在穆昭这里就不可能发生。她对叶景之，更多的是不经意间的心动，然后在离别时骤然爆发，从此心上住了一个他。
“景之，你想我吗？”
只是看着画中的少年，穆昭觉得远远不够，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少年的眉眼。
这个过程中，穆昭的动作极尽温柔，眼神透着占有，就好像她摸的不是画中纸人，而是少年本人。
这般模样，多少有点病态，穆昭却不在意。
“景之，你是我的……”
穆昭的低语越来越轻，无人知她究竟说了什么。
……
日落时分，杜老大人踩着夕阳余晖回到府中，她在影壁前驻足许久，最后还是去了前院书房。
太女殿下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杜老大人虽然决定断了自家孩子的念头，但还没想好怎么和杜南箫开口。
缓缓吧！
杜老大人想着缓缓再说，杜南箫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杜老大人前脚走进书房，侍女后脚来报：“大人，大公子求见。”
“来得这么快，怕是一直守着了。”杜老大人微微叹气，满心无奈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杜南箫出现在书房，朝着杜老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祖母。”
看着自家乖巧懂事的小公子，杜老大人又叹了一口气，心中再次感慨，太女殿下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杜老大人的反应让杜南箫心头一紧，他试探着问道：“祖母唉声叹气的，可是太女殿下有什么意外？”
问完之后，杜南箫迅速低头，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与害羞。
对杜小公子来说，如此明目张胆地询问太女情况，实在是，太不矜持，也太过出格。
怕杜南箫多想，杜老大人连忙宽慰道：“殿下已无大碍，箫儿不必忧心。”
听到这话，杜南箫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殿下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只一句“已无大碍”，便叫杜南箫如此欢喜，杜老大人越发不忍心告诉他，太女殿下对他无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杜南箫不再逗留，恭敬地行礼告辞：“祖母公事繁忙，孙儿先行告退。”
眼看杜南箫就要离开书房，杜老大人突然开口留人：“箫儿，等等。”
杜南箫闻声回身，疑惑问道：“祖母还有何嘱咐？”
杜老大人几番张嘴想说太女无意杜家公子，但看杜南箫欢喜的模样，又说不出口了。
见状，杜南箫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小心翼翼问道：“祖母想跟箫儿说什么？您只管说，箫儿听着。”
早说晚说，终究躲不过。
杜老大人狠下心，指着桌上的礼物说道：“殿下知道你为她祈福的事情，让人准备了这些东西，说是给你补补身子。”
闻言，杜南箫脸上泛起一抹绯红，看着分外明艳动人。
殿下对他……
不给杜南箫浮想联翩的机会，杜老大人一字一句又说道：“殿下说，这是她对晚辈的一点关照。”
“晚辈”两字，杜老大人说得格外清晰。
杜南箫一下子白了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看着杜南箫瞬间惨白的脸色，杜老大人十分心疼。然而，太女殿下的心意无人能左右，她只能狠下心和他说清楚：“殿下对你并无情意，你对殿下的情意，还是尽早放下吧。”
杜南箫喃喃道：“放下？孙儿如何能放得下？”
杜老大人再次叹了口气，劝慰道：“南箫，你回去好好想想，太女殿下并非你的良人。”
“孙儿告退。”
杜南箫失魂落魄地离开书房。
“唉！”杜南箫离开后，杜老大人忍不住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殿下看不上南箫，也不知我这个老婆子占了几分原因。”
作为东宫詹事，太女老师，杜老大人也是有心与太女结亲的，先前在东宫说的那番话，未尝没有试探的意味。
太女洁身自好，身边一直无人侍奉，但是，待太女成年礼后，东宫势必要进人。
太女殿下的生辰在二月初二，距离成年礼满打满算也只剩一年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太女正君和侧君的人选也该确定下来了。
在此之前，太女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哪家公子有兴趣，恰好时机合适，杜老大人便忍不住试探一下。
不想，一句“晚辈”，太女彻底绝了杜家公子入东宫的可能性。
太女不选杜家公子，杜老大人虽然能够理解，但心中仍不免有几分遗憾。
杜老大人看得很清楚，只要她还活着，太女与杜家的关系自然亲近，可是，一旦她离世，这份关系迟早会淡化。倘若杜家公子能伴在太女身侧，这份关系便又有了联系的纽带，可惜的是，太女不愿意。
杜老大人虽有意与太女联姻，但在太女明确拒绝后，她也不会再提起，以免惹太女不喜。
只是可惜南箫那孩子，一番深情却无人珍视。
此时的杜老大人还在猜太女殿下会选哪几家公子入东宫，却不知穆昭早已有了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