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你算什么东西？
顾祈洲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发怒时，他却倏地一笑。“九儿怎这般大的火气，”他笑着站起了身：“好了，别闹了，当心让人见笑话。”
他一副纵容宠溺的姿态，有人悄悄地长吁气。“吓死我了！方才那场面，剑拔弩张，我还以为这顾家兄妹会大打出手……”“可不是！说来这顾三公子可不一般……不，如今这位圣座已是妖族圣主，不能再称其为顾三公子，那太过不敬。”
“是啊，这顾圣座号令群妖，便是与我人族各大巨头也能平起平坐，即便皇室亲至，也要以礼相待……”顾祈洲这人从前虽跻身天骄之列，但却远远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巨头人物，许多人也曾视他为小辈。然而自从七年前他觉醒了妖族血脉，修为日益增进。时至今日，无人知晓他到底达到怎样一个高深恐怖的境界，但飞升之上号称真仙。有人认为顾祈洲早已超脱凡尘，已突破飞升之境晋升真仙，也有人说他实力兴许还要在真仙之上。毕竟妖族之中也数位真仙境妖皇，可那些抬手间翻山灭海的妖皇却以他为尊，对他俯首称臣。又有人说，“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听闻顾圣座极为护短，从前在我人族领地时，便最为爱护这顾五姑娘。”
“我记得……大约是七八年前，曾有一位邪修与人对战时不慎误伤了五姑娘，但当时这五姑娘也不过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可这顾圣座一人一剑，横跨了九天十地连杀数域，直至亲手斩下那名邪修的首级，当真是少年豪杰！”
“此事老夫也曾耳闻，据传当年顾圣座之所以觉醒九尾狐族的返祖血脉，也是因为想哄这五姑娘开心，曾亲身涉嫌去禁地采摘灵果，才意外之下有此造化……”有人提起当年事，但也有人满脸惊讶。“竟还有这等事？”
实在离奇！“诸位，你们所说的那五姑娘，究竟是谁？”
有人看了看顾卿九，又看了看先前被顾祈洲带来城主府，与顾祈洲出双入对的顾云婳。顾云婳脸上一僵，暗暗不忿地咬住了自己嘴唇。那全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发生在顾卿九八岁以前。至于八岁之后，因着顾云婳拿着一身份信物上门认亲，成为了顾家庶女，顾卿九的境遇也跟着变了。“这……自然是这顾氏卿九，顾家双姝，一嫡一庶，这顾卿九才是顾氏嫡女，是那嫡五姑娘……”但说来也怪，这几年竟很少听人提起顾卿九，反倒是半路认亲的庶女顾云婳，时常跟在顾家人左右。一时间，众人神色带上几分异样，隐隐觉得这事儿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也正好这时，顾卿九嘲讽一笑。她冰冷地看着面前人，问：“够了么？”
“你这拙劣的把戏，究竟还要耍到什么时候？”
顾祈洲笑得很无奈，“九儿，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好了好了，三哥这次闭关时日太久，但也是因为进入了妖族圣地，也是因此才错过了你的生辰……”“三哥知你心里不开心，但你就体谅些吧，三哥下次定会给你补上一份生辰礼，别不高兴了好吗？”
他看顾卿九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是这样！顾卿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用力地闭上眼，突然回想起许多东西。曾经她与顾祈洲十分亲密。当顾云婳认亲后，顾家那些人渐渐变了，可唯独顾祈洲，一口一个九儿，仿佛从未受到任何影响。他对顾卿九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溺爱，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一旦顾卿九皱上一下眉，他便立即及时地送来关心，而她若哭上一声，他仿佛心都快碎了。他一直是位好兄长，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位兄长能比他更好，他的维护，他的宠爱，近乎霸道，既像清涓的流水，也像炙热而猛烈的焰火。就好比当年，那时候顾卿九才八岁，顾云婳刚回顾家认亲不久，顾祈洲曾险些被人剜去一双无极圣瞳，当时众口铄金。许多人说，他们亲眼看见，是顾卿九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站在顾祈洲床边，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狠毒，一夕间她从顾家最为受宠的幺女变成残忍的魔鬼。所有人都在问她：“九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祈洲可是你的亲哥哥！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他？你难道不知他能有如今这些修为，全是得益于他那双无极圣瞳……”“你这是在毁他根基！你怎能如此任性胡闹？”
那时候千夫所指，而她一脸茫然，慌张又无措地说：“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三哥，我真的没有……”她生怕顾祈洲不信她，可她没法自证。因为顾祈洲出事那日顾卿九恰好独自一人外出散心，她在郊外待了一整夜，数了一整晚的星星。所有人都在贬斥她，痛骂她，有人说她脚边，说她巧舌如簧，说她敢做不敢当，说她难道是被邪祟附体，难道是被人夺舍，不然怎就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那时顾祈洲一袭白衣，眼睛上缠着一条渗血的白布，他脸色是那样苍白，他的手也那样冰冷，正憔悴地躺在一张床榻上。他因看不见，只能用手摸索，而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又轻抚她脸颊，冰冷的指尖在她眼睑边逗留。“……九儿哭了？怎么哭了呢。”
他仿佛很苦恼，又笑叹了一声：“乖九儿，别哭，三哥没事的，三哥疼你……三哥一向最疼你。”
“别说只是一双眼，只要你想要，三哥宁可把自己这条命给你，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记恨你。”
从那往后，顾卿九想，没事的，至少她还有三哥。就算所有人都不要她，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可是没关系，她还有三哥。至少三哥是站在她这边的，她最喜欢三哥了，也最是依赖，最是信赖，最崇拜三哥。三哥是她人生里的一束光。就算浓夜已至，可只要这抹光还在，无论多苦多难，她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熬过来，一次又一次的撑下去。直至这一年顾云婳身中剧毒双目失明，而顾祈洲亲手活剐她一身血肉，亲自剜走了她这双眼睛时，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不知人心有多深，不知人心有多毒，不知有些人他哪怕笑得再娇艳，可那颗心早已淬满了致命的毒。这就是顾祈洲。他从不会将他的喜好写在脸上，她甚至不知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隐藏得很好，分毫不露，不叫任何人知道。“成啊，”顾卿九回过神来，突然笑了笑，但笑不达眼，正如眼前的顾祈洲那样。“既然你说，你还欠我一份生辰礼，那不如这样。”
“听说你活捉太虚，正准备将太虚炼制成傀儡。”
“太虚好歹是个飞升境，哪怕炼制成傀儡知乎修为大打折扣，但至少也能拥有渡劫境的威能。”
“不如你将那傀儡送给我，如何？毕竟，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么，你应该不会舍不得吧，对么？”
顾卿九说完，笑得越发厉害了，仿佛在笑从前那个傻乎乎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自己。被活剐了一身血肉，被剜去了号称天道之眼，号称至尊之瞳的双眸，而后奄奄一息之际，又被顾云婳操控着那具渡劫傀儡，险些轰杀至死的自己。她笑得凄厉，也笑得痛快！“顾祈洲，你怎么选。”
“你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