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夫心如刀绞
王府内。
嗜影抱着杜若染脚步急促，将日常循规蹈矩的烦琐规矩抛到脑后，额头上青筋暴起，朝一旁呆若木鸡的管家大喊道：“快去请太医！”
管家哪见过这阵仗，吓得点头如捣蒜，匆匆应下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嗜影回来的突然，席洛辰听到院子里吵闹的动静，原本还在翻书的手顿住，转头看向窗外。
他轻声唤着：“平儿，府中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
“主子，我出去看看。”话落，平儿从席洛辰身边踱步到房门口。
平儿只看了一眼，便呆愣在原地。
从席洛城的视线望去，平儿张着大嘴，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
“王夫。。。您看。。。王。。。王爷。”
平儿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会儿，席洛辰也预感到不对，他刚才听到的嗓音，好像是嗜影的声音。
难道是王爷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出，席洛辰双眉皱起，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汗，连带着呼吸都加重了几分。怪不得他今日从晨起便一直心慌。
他蓦地站起身，转头朝窗外看去。
房间的窗户上糊着丝棉纸，淡黄色的丝棉纸模糊透着外面的景象。
席洛辰看见嗜影抱着一个人从内院快速朝屋里跑来。
霎那间，席洛辰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袖子被他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等嗜影抱着杜若染进了屋子，席洛辰整个人都呆滞了。
王爷。。。
这是王爷？
。。。为何会这样？
怎会这样！
嗜影怀中的杜若染，此刻像一只气息奄奄的灵兽，往日的华光和神采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切都被死气和奄奄一息替代。
最让人害怕的还是她的背上还插着一支箭，沿途的小路上滴淌了无数滴血迹，像奈何桥旁生长的妖艳“彼岸花”。
嗜影将杜若染面朝下放在床上。
杜若染的贴身侍女小七已经拿着一厚摞的包扎布冲进来。
席洛辰什么都没说，眼眶通红，他大步跑至床边，拿过小七手中的白布按在杜若染的伤口处。
王府里今晚灯火通明，侍女们从王爷的房内端出一盆盆血水，看得人心惊肉跳。
杜若染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殷红的血迹形成了强烈对比。
离儿在院落中听到了动静。
听到是王爷出事了，他裹着长衫就出了屋门。
“王爷受伤了？现下如何了？”离儿走到王爷屋门前，扶着门框，朝里探着身。
屋子里没人说话，除了布条撕扯的声音，还有微不可查的抽泣声。
王爷正躺在床上，秀气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脸白如纸。
“王爷！”
离儿惊得捂住了嘴，差点喊出声。
下一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低头看向自己脖颈儿上带着的挂坠儿，这是“那个人”给自己的，自己一直贴身戴着。
梦中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曾告诉自己，这是保命的东西。
挂坠儿里藏着一颗药丸。
仅仅一颗药丸，便万金难求。
离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壮着胆子冲进了屋内。
他握着吊坠，手臂一用力，从脖颈儿上扯了下来，力气之大，皮肤周围都红了一圈。
“王夫，离儿或许有办法。”他虽然轻声细语，但任谁都能听出话中的担心。
席洛辰跪在床边，双手还压在杜若染的伤口上。
伤口没有止血的趋势，反而越涌越凶。
如果要等太医来，估计杜若染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但席洛辰根本不敢往下想。
王爷冷落了自己三年，自己深爱了她三年。自己也不知为何王爷突然对自己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一切都在往顶好的方向发展。。。
可如今。。。
席洛辰转头双眼泛红直勾勾地盯着离儿，眼中的凌厉和威严与往日里温软和煦的王夫竟然相差甚远。
导致离儿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什么办法？”席洛辰从牙缝里冷冰冰得抛出几个字，脸上带着寒芒，宛如猎豹般危险。
离儿喉咙滚动，嗓子沙哑了几分。
“王夫，我这有一颗药丸，能保王爷的命。”
他举着一个精美的小圆球吊坠，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漆黑浑圆的药丸，不用凑近都能闻见圆球吊坠四散开的药香味。
离儿虽然不记得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害自己，她也是自己心底里最信任的人。
但如今，最信任的人里，又加了一位。
杜若染。
他绝不会见死不救，就算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但如果是王爷需要，自己定会倾尽所有。
席洛辰颤抖着接过药丸，原本的迟疑不定，在转头看到虚弱的杜若染时烟消云散。
咬咬牙，便下定了决心。
大手探上杜若染惨白的脸颊，双指一用力，捏开她的嘴，把药丸喂了进去。
席洛辰害怕杜若染不肯下咽。
含着一口水，渡了过去。
药丸下肚，杜若染顿时感觉浑身都升起一股暖意，暖意在体内流窜，五脏六腑，双手双脚都跟着热了起来。
伤口上原先惊悚往外涌的血水已经止住了。
席洛辰眼看伤口已经不再冒血，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已是泪流满面。
他跪在地上，双手扒着床沿，高贵疏离的席洛辰此刻垂着头，低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爷到底怎么了。”
嗜影从席洛辰上手照顾王爷开始，就跪在屋子的正中央，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王爷有什么闪失，自己也随王爷去了，不管是人间还是地府，王爷在哪他就在哪。
听了王夫的质问，嗜影双手撑地，前额撞着地面砰砰作响。
他眼底血红一片，血丝如蚕茧般交织缠绕，他咬着牙，愧疚又悔恨：“回王夫，王爷。。。是为了救属下。。才受的伤。”
席洛辰缓缓将头抬起，僵硬地侧过头，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那样痛苦：“嗜影，你仔细告诉我，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嗜影用破了的袖口胡乱擦了两下眼泪，伸手探入衣领内，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盒子递给席洛辰。
“王夫，王爷知晓您的身体状况，所以带属下上山向医仙求药。
下山后，我们在回府途中遭遇了埋伏，对方人多势众，又阴险狡诈，王爷为了救属下。。。才受了伤。
王爷在意识消失前，将这个小盒子交给我，让我务必转交给王夫您。。。”
席洛辰一瞬间明白了。
原来王爷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扛不住了。
也知道自己那日喝酒后发病的原因。
“王爷，为了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