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靠绿茶演技征服六界 > 第6章 故人之墓

第6章 故人之墓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顾月时命人给沈念收拾出了魔君府的一处别苑,还特意很贴心地叫家仆领她过去,怕她不知道路。

    沈念看着魔君府中基本没什么变动的一草一木,感叹着真是世事无常啊。

    谁能想到呢,不久前这里还是自己的府邸,转眼间就拱手成为了别人的。自己回趟家,还要被仆人带着认路。

    可悲,真是可悲。

    “姑娘,这小院平时没什么人来,有些冷清,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魔君吩咐过了,有需要尽管提,姑娘您不必客气。”

    沈念哑然失笑,什么叫不必客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真是好一个借花献佛,还拿的是佛自己种的花。

    “我没什么需要的东西,魔君大人能收留我,我已经很荣幸了。”

    沈念说话时,刻意把声线压得更温软些,听起来像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如此昧着良心的话,她现在说出来已经完全是脸不红心不跳了。

    家仆听着她这副清似初春细雨的嗓子,又看着她粉妆玉琢的美貌脸庞,不禁心花怒放,望着少女袅袅娜娜渐行渐远的背影,痴痴愣在了原地。

    沈念站在院子里,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灼目光,回眸巧笑着问他:“可是还有什么事么?”

    被抓了个正着的清瘦少年这才收起视线,双耳一热,急忙转身离开了。

    “唉,看来还是软娇娘才受人喜欢。”

    沈念敛起笑容,轻叹口气,如是感叹。

    她以前还是魔君的时候,大家见到她基本都是死死垂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她一眼。生怕多看她一眼就要被剜去双眼似的。

    而现在,哪怕顶着和自己相似的脸,但只要作出千娇百媚的姿态来,便能轻易得到别人的怜惜。

    由此可见,适当的示弱真是一把能戳进人心窝里的利剑啊。

    此时,立于院中梨树枝头的翠鸟清声啼叫了几声,仿佛也在对沈念心中所想表示赞同。

    她这才发现,小院里竟多了棵夭夭梨树。

    大概是顾月时搬过来住的时候栽的吧。她记得以前给他提过一嘴,说魔君府的小院里有些空荡,要是能有棵树就好了。

    沈念心口一软,忽然萌生出,顾月时倒也不是彻彻底底的大混蛋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过很快,她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是夜。

    遥夜沉沉,月朗星稀。

    沈念双手枕在脑后,仰面平躺在花藤架下的凉椅上,望着夜幕中的星子发呆。

    今夜的星星真是少的可怜,少到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的那种可怜。

    她深深叹息一声,不禁回想起约是几十年前抑或是百年前,和顾月时在苍梧山上看的那场流星。那时的她还不晓得,这是她与顾月时一起看的最后一场星雨。

    至于为何去苍梧山上,她有些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天夜里的漫天星辰,还有在苍梧山一众生灵的见证下,他送给她的一支玉钗。

    顾月时当时柔情注视着她的眸子,就像那夜的星空般深邃又璀璨。以至于往后每每抬头望着星河,她就会想起他来。

    所以关于沈念喜欢数星星的这个习惯,大抵就是在那之后养成的吧。

    看着看着,沈念突然感觉有一串微热的水珠顺着脸颊淌进脖子里,她一怔,然后抬手快速将罪恶抹掉。

    这可不是她念起顾月时的好来哭了,这只是只是迎风泪罢了。

    冷哼一声,沈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襟,一个转身便化作一团红色烟霞离开了小院。

    沈念围着魔君府中,那颗参差齐天的桃树绕了一圈,最后停落在层层叠叠的桃花之中。挑了个粗壮些的枝桠,斜斜靠在上边,红色长衣随夜风飞扬。

    桃树旁的幽潭中倒映着皓皓银月,那抹红融进粉色的桃花倒影里,坠在水中微漾。

    透过重重繁盛的花枝,她遥望着那间闪着烛火的屋子。

    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纸窗上,拉的好长好长,不知是不是他清瘦了些,那影子看起来竟有些单薄。

    那道单薄的影子此刻正侧身坐在屋内,似乎垂着头看着什么东西。

    她好像很少从屋外偷看过顾月时,也从未想到,他侧脸的影子也这样好看。

    可是看着看着,沈念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盯着他的影子又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沈念突然瞪圆了眼睛,脑中像劈过一道闪电。

    她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只怪她半月前死得过于匆忙,有好多私密的东西尚留在魔君府里没收拾。再加上她一死,平时服侍她的那些仆人都趁机跑了,所以她屋子里放的物什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

    而好死不死的,顾月时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上,放的是她生前激情创作的一些话本子。

    如果说是正经话本,歌颂大江大河,赞美生命伟大,讴歌四季更迭这种的,看了也就罢了。但她沈念并不是这么一个拥有崇高内涵与理想的女子,她没死之前比较关心的是,藏云楼那位迷得人神魂颠倒的兰姑娘最后到底和谁在一起了,水洗街上卖烧饼的年轻寡妇最后嫁人了没有,还有就是,顾月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爱上自己这些个不着调的烂事。

    关心来关心去,也没个结果,沈念索性就自己拿起笔杆子进行了创作。

    如果说故事到这里结束也就罢了,无非就是让顾月时认为沈念有点多管闲事了。

    可真正让沈念崩溃的是,这些故事里还有几段她春心萌动之时写的带有少许颜色的描写。苍天在上,要是顾月时看见了,他会如何想自己?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多管闲事又好色的姑娘。

    想到这里,沈念无力地躺平在树干上,面露颓态,心里七上八下,十分难受。

    “天,我听到了什么?”

    玄安冷不丁地开口说话了,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等各种情绪。

    若它当下能出现在沈念眼前,想必面部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你你你你居然写这样的小说。我都替你觉得脸红。”

    它仅仅是听到这件事就难以置信到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那如果亲眼品鉴了她的绝世佳作,估计能直接一翻眼睛晕过去的吧。

    “不过你放心,经过我的悉心教导,我相信你一定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

    在桃树上纠结了好一阵的沈念,最后还是放弃了蒙面闯进去,把那些纸稿抢出来的想法。

    既然顾月时都狠得下心来亲手杀了自己,她又何必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呢。

    反正她在他心中,早在那日就已经死了。

    说服了自己的沈念没有再往那间屋子看一眼,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夜凉如水,从山间生出一层薄薄的黛青色岚烟,弥散至整片山林。

    万物寂静,只听得见沈念踩着松软草地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这里是狐族的白樾山,是他们心中的圣山。每当有狐族的族人去世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而这座山的最高处,那颗挺拔茂盛的杏树之下,长眠着她的一位故友。

    沈念手里拿了盅酒壶,走到他的衣冠冢旁,背靠着那颗庄严守护着此地的杏树,席地而坐。

    她什么也没说,先将酒壶的塞子拔开,闷了一口烈酒。垂着头,目光沉沉,这样的情绪很少在沈念脸上看到,看起来有些脆弱伤怀。

    “织齐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发现我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了。”

    说完这话,沈念沉默了很久,连手里斜斜捏着的酒壶一直往外洒着酒都没注意到,直到清冽的酒沾湿了她的鞋袜,才回过神来。

    她急忙塞回酒塞,带着满脸歉意的微笑对着那衣冠冢说到:

    “瞧我,什么事都办不好。这本是想着给你带的千秋雪,你最爱喝的。”

    山顶开阔,初春的夜风还带着些凉意,从山尖吹拂而来,卷得杏树上的新叶沙沙作响。

    风很温柔,轻轻滑过沈念的脸庞,好似连风都不忍心惊扰到她。

    沈念扬起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目光比来时更黯淡了几分。

    如果他还在,此刻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嘲笑她,说她是个笨手笨脚的傻瓜。还会坐下来一同和她躺在草地上,喝着酒,聊着各种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稀奇故事。

    想到这里,沈念又扯了扯嘴角,苦苦一笑。

    如果如果。

    “其实顾月时杀了我的那天,我有想过,像我这样的人灰飞烟灭了是不是要比活着更好一些。”她缓缓闭上眼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织齐,你会不会怪我破坏了织漓的婚礼啊。”

    旁人总说,沈念她这个人,是不配有人陪伴在身边的。

    所以顾月时也离开了,这么大的天地间,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再也不会有人因她而受伤了,她也不必再约束自己,逍遥自在了。

    “是这样的,我知道这种伤情的时刻我实在不该出来的,不过我还是要小小打断你一下,你是不可以想干嘛干嘛的,比如,你不可以对人凶,也不可以自暴自弃,不可以变得阴暗,不可以——”

    “你闭嘴!我方才都要流眼泪了,你一说话都给我吓回去了。”

    玄安的出现让沈念突然想起,她脑袋里还存在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它自称是来帮助她控制体内肆意增长的邪气,净化她污浊的心灵的。

    那么,从另一种层面来说,沈念并不能算是孤独一人。至少,在她犯错的时候还有个小东西跳出来约束她,和她讲讲话。

    沈念叹了口气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前几日还让她痛恨得牙痒痒的灵识,现在竟勉强成为了唯一能和自己讲话的“朋友”,也不知是玄安可怜还是沈念比较可怜。

    “你看,你又凶我。你一凶凶就会有坏情绪出现,有坏情绪出现就会有邪气,有邪气就会让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到最后你自己都控制不住时就会威胁到整个六界。”

    听着玄安的长篇大论,沈念悲从中来,沉痛地扶额。

    她以为阎王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是命运慷慨赠予自己的一颗糖,没想到这糖里全是狗屎啊!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