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无边细雨中（三）
唐时的故事是这样的：清莲和尚为了修建佛像，四处化缘，云游到此地，在一户山民家里借宿。
这天晚上，清莲和尚坐在床上打坐，就听见外面下起雨来。
过了一会，山民领了一个人来到他的房间。
那是个年轻书生，看起来约有二十来岁，刚刚及冠的样子。
山民说这个年轻人是去代替父亲看望生病的姑姑，走着走着下起雨来，山路湿滑，不能赶路，因此这个年轻人想要就近借宿一晚，而这方圆十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所以来到此处。
山民家只有一间空房，所以今晚要让两个人共处一室了。
年轻人进了屋子，就脱掉了鞋，和清莲和尚坐在同一张席子上。
他问清莲和尚：“和尚，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呢？”
清莲表示，自己多年修行佛法，参禅打坐，早就神满不思睡了。
年轻人就笑了起来，表示自己也睡不着，不如一起聊天，也好打发时间。
清莲没有拒绝他，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清莲发现这个年轻人知道的极多，无论问什么问题都能迅速回答，于是就和他讨论起佛法。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清莲这时才想起来问他的来历。
书生告诉清莲，他并非凡人，而是西南边的神主座下判官，此行是为了捉拿一条引发山洪的蛟龙才到此地。
书生问清莲，愿不愿意跟着他去见识一下，清莲答应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清莲和书生一起出发了。
翻过了三座大山，来到一个深潭之前，判官一指深潭：“那蛟龙就在此处。”
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道令牌，投入了深潭之中。
就看到一阵地动山摇，深潭里传来一阵龙吟，一潭水都像开了一样搅动起来；又过了一会，潭水渐渐平息，一道龙形云气从水中飞了出来，向着西南方飞去了。
判官说：“此龙的气息和鬼魂已经被拘走，只留下一张空皮遁去了，但他顽性不改，日后必定为祸，还要你来拯救这里的黎民。”然后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卷佛经，交给了清莲，跟他说：“这是前朝白马寺的遗留，交给你了。”
判官又说：“你日后是要做一件大事的，只是很艰难，我为你批几句话吧。”
他就留下了四句批言：九十辛苦，十九事成；一目洞尽，不见波平。
接着就凭空消失了。
老书记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杜子虚两人却查到了更多的东西。
那个修乐山大佛的海通法师，他的本名就叫做清莲。
海通法师后来主持修建了乐山大佛，大佛前前后后一共修了九十年，直到贞元十九年才修成。
有一个郡守贪图海通为了修大佛准备的钱，就来逼迫他，海通法师为了拒绝他，剜下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以表决意。
乐山大佛修成之后，凌云山下的河流变得平缓起来，再也没有以往船毁人亡的事了，可惜海通法师没有见到大佛落成就圆寂了。
整理到这，两个人都发觉了，杜子虚先开口道：“这个皮将军，就是那条蛟龙的皮？”
简雅琼点了点头：“应该是。”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刚好那个妖怪叫皮将军，又刚好被一个拿着海通和尚经卷的人杀死。
只是…
杜子虚挠挠头：“那个海通和尚应该在大佛没修完时就圆寂了，连大佛的修建工程都中断了，第一个故事他却又在宋朝出现了。”
“他到底是死没死？薛定谔的海通吗？”
简雅琼也不知道，只能推测道：“按故事中的判官所说，他确实是死了才对。要不然怎么会‘不见波平’呢？说不定是有人假扮他的模样把经卷交给了后人？”
杜子虚摇了摇头：“这个判官明显有预知类型的能力，为什么会让海通去解决一个他死后才作乱的妖怪呢？”
两个人半天也想不明白，于是扭身看向第三个故事。
第三个故事无法考据，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一个神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六个兄弟，这六个兄弟耕田为生，个个都长的很高大，而且各有所长。
老大能引来河水浇灌田地，老二能驱使野兽来耕田，老三能让谷子一日三熟，老四跑的比风还快，老五力大无穷，只有老六没有本事，但是他长得比五个哥哥更加高大。
那时候荒芜的大地上还没有人烟，只有六个兄弟生活在一起。
一天，一只乌鸦来到几个兄弟的屋子前，开口大叫：“老虎就要来了！老虎就要来了！”
几个兄弟走了出来，老大问：“是哪里的老虎要来了？”
乌鸦说：“南边山上有一只老虎，长得比树还高，他吃尽了山上的野兽，就要来这边觅食了。”
乌鸦又说：“你们快去逃命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乌鸦就飞走了。
乌鸦走后，几个兄弟就商量了起来，老大说：“咱们要逃命去吗？”
老二说：“逃命去哪呢？”
老三说：“去东边吧！”
老四就说：“东边有一条大蛇，比老虎还大。”
老三就说：“去北边吧！”
老五就说：“北边有一群饿狼，比老虎还可怕。”
老三接着说：“去西边吧！”
老六就说：“西边有个怪物，比老虎还凶残。”
几个兄弟一看，没有地方去了，老大就说：“那我们和老虎拼了吧。”几个兄弟纷纷应是。
故事到这，一切还很正常，然而接下来的情节就奇怪了起来。
为了打败老虎，老二就把老大吞进肚子里，他就长高了一番，又获得了老大的能力；老三又把老二吞进肚子了，又长高了一番……
就这样，最高大的老六吞下了五个兄弟，变成了一个比老虎还高的巨人，并且继承了几个哥哥的能力。
巨人老六先是找到了一片土地，把大河的水都接引过来，把这里变成了一片沼泽，又在沼泽上种满了谷子，盖住了沼泽，接着就去找老虎。
老虎见了他就要吃他，他拔腿就跑，比风还快，老虎就在后面一路追他。
跑到沼泽地里，老虎没有防备，一把陷进了里面，出不来了，老六赶紧搬来了一座大山，把老虎压在下面，从此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抓住老虎的老六成了英雄，可他的五个哥哥却永远出不来了，只能一辈子呆在老六的肚子里。
天王看到老六的勇猛，就把他封为天神，让他呆在西南的山林里，负责抓捕为祸的猛兽，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屋内的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