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美丽的地方
那位军官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日本很可能还存在着智慧生物。”
听到这话，刘余只是愣了一下，心中却并没有感到多少震惊。
詹姆斯的出现和在霍克岛上被感染的改造者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诡异。
“我们发现了一种不太一样的变异体。”
军官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微型的全息显示器，而后打开了一个人类模样的照片。
刘余凝神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随着影像流转，刘余看到了许多与詹姆斯症状类似的变异者。这里面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不认识。
“这些从外表几乎看不出变化的变异体被我们称之为类人。”
刘余咀嚼着这个名称，心想这倒算是一个十分贴切的形容。
“其实说不一样也不尽然，如果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他们的诡异。”
军官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纠结，刘余心中疑惑的同时再一次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类人的影像上。
“人看到带有一定人类特征的物体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爱，但如果相似到一个程度上就会让人感觉到恐怖。”
恐怖谷效应。
刘心初为了避免自己造出来的改造者产生这样的效应，曾花费大量的经费在全世界招揽美学专家。
他们不干别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改造者的外表上避免让人感觉恐怖。
随着军官的声音，刘余仔细打量着那些类人。
终于，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从脚底漫了上来，大约在那些类人鼻子和脸颊的交汇处，刘余感到他们的五官有种说不出来的扭曲。
一瞬间，他的胃部便剧烈地蠕动了起来。
“哇。”
刘余将自己肚子里食物的残渣一股脑吐了出来。
“没关系，当你习惯了其实也就没什么了。”
刘余的脸色有些惨白，定了定神后说道：“阁下贵姓？”
军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像是在安慰这个迷途中的孩子。
“于广志。”
随着各项检测结束，刘余所在的大玻璃罩子缓缓升起。
于广志走近和他握了握手，而后说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感染，但你是人类现在的希望。”
刘余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
“无论你来自哪里，现在我代表全世界人类向你发出邀请。”
“你愿意成为人类世界的实验品，用你的血清拯救全人类吗？”
刘余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而后缓缓抬起了自己那只金属手臂。
“我并不介意成为实验品，但是你们不可能从我身上找到解药。”
于广志看着他那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臂，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我全身大部分器官都经过了机械化，严格来说我才是真正的类人。”
于广志的眼神从疑惑转为了惊诧，人类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瞬之间化成了飞灰。
约三天过后，航母停在了广州的华南军港。
当那重重的合金闸门落下，这一片小小的港口便成了广州的内湖。
对刘余的各类研究仅仅持续了三天，大多数研究者在看到大量的机械构造后直接选择了放弃。
倒是刘余在这三天里带着蜃楼到处走访，尽力将这座末日之中的孤城收入眼底。
在越秀区的军区之中，刘余再一次见到了那些海外作战的士兵。
巨大的辐射模拟场中，几十个身着防护服的士兵正真枪实弹进行着训练。
刘余看着他们，观察着他们的身上那看起来像奥特曼一样的防护服。
“那是太空服的一种，原本用于可能发生的太空战争。”
于广志及时出现在刘余的身边对训练场中的一切进行了说明。
“这样的防护服，我们有多少？”
于广志笑了笑，而后无奈地做出了一个所剩无几的手势。
“我们把仅剩不多的装备尽数投入日本，是因为担心。”
刘余有些不明所以然，如今世界的这副惨样，担心似乎是极其多余的事情。
“我们怀疑有一个类似于首脑的东西可以控制世界上的变异体。”
刘余的眉头挑了挑，对于于广志的说法来了兴趣。
“起先这种猜测来自于变异体中的类人，他们的强大和智慧迹象无不让我们感到心惊。”
人类将变异体分为六级，所有的变异体都需要通过吞噬或者辐射慢慢进化。
但唯独类人，这些基因科学的产物在感染的一瞬间就有四级且可以持续增长。
刘余想到了千年，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紧缩地难受。
“感染真的是不可逆的吗？”
刘余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期待和恳求。
但他的提问只换来了于广志的一声叹息：“这不是疾病，这是一种生物体的异变，一旦感染无异于推倒了体内人类的所有痕迹。”
刘余走在珠江边上，看着合金城墙内那历史悠久的电视塔。
这残忍的末世里，那座造型优美的塔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他的心感到了阵痛，对于变异者的感情逐渐演化成了痛恨。
坐在已经有了千年历史的珠江边上，刘余的心中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和千年可能是永别了，即便找到她，也不会与自己相认。
这个活泼里带着些神秘的女孩子在他的青春里来了又去，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梦而后湮灭在世间。
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培养皿里出生的那一瞬间，刘余就知道自己的一生注定了悲剧。
于是他最后一次找到于广志，告诉了他关于自己的所有。
这位年轻军官的脸上连连闪过惊讶，而后陷入了沉思。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刘余叹了口气，回望了一眼自己的过去而后说道：“我想，外面更适合我。”
几天后的清晨，在乘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城市后，刘余永远离开了这里。
除了千年，这个时代不需要他。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找回千年，哪怕再也不认识自己，哪怕永远找不到。